“甚么‘大礼’?”
“放心。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床上躺着,躺到个天荒地老。”
天启六年,一月。自孙承宗离职,□□哈赤看准了机会,严整兵马,蓄势待发,时隔三年之久,筹办一举再攻明地。全部盛都城都堕入了出征前紧锣密鼓的大肆备战。对于此役,不管是□□哈赤,还是八旗后辈,皆是信心实足。金国与明交兵十年,何尝有过败绩,从辽沈到广宁,辽左哪个天府重镇不是轻而易举就拿下的?宁远居辽西走廊当中,距山海关不过百里,“内拱岩关,南临大海,居表里之间,屹为形胜”。所谓孤掌难鸣,孤城难守,戋戋宁远小卫,现在已是山海关外的孤城一座了,四周无援,不但情势险恶,传闻全城军民加起来还不到两万。□□哈赤此番更是拟出兵六万,号称十三万雄师,一举荡平宁远卫,直逼山海关。
四王子……说得不就是皇太极吗?本来,这就是他送给马世龙的“大礼”。
皇太极倒是没想瞒她,却避重就轻道:“我在锦州四周巡防的这段时候,那辽东总兵马世龙是心心念念想要取了我的人头。我看他这般急功近利,干脆就送他个能建功的‘大礼’!”
这杀了头,却还不敷以。御史梁梦环谓熊廷弼侵盗了军资十七万,御史刘徽又谓熊廷弼有家资百万,宜籍以佐军。魏忠贤便矫诏号令严加追赃,熊廷弼家全数资财不敷,连亲戚、本家都被查抄。其家人皆不得善终。其人叹曰:廷弼不死于封疆,而死于时势;不死于法吏,而死于奸珰。可谓是明末政治斗争的典范悲剧了。
“我可不是丫环……你要丫环,我去替你喊就是了。”
他走到盥洗盤前,拧了一块湿布,一边擦脸,一边说道:“这几日我都会待在这儿,我们两人,就过那平常百姓的日子,如何?”
海兰珠寂静地听着,也不插话,细心地给他二人备了茶点。
柳河一役的动静一出,公然范文程是第一个找到她这儿来的人。
他俄然神情严厉地禁止道:“不必了——我返来的动静,切勿传出去。”
不过几日,公然就有动静传来,说是明军突袭了耀州柳河。动静里说,有平生员刘伯镪自金国归明,声言驻防锦州的四王子兵不满三百,可遣师往取。总兵马世龙信之,遂调前锋营副总兵鲁之甲、参将李承先领兵渡河。然所调水兵游击金冠等大船不至,渡河仅以小渔船,来回不能多载,喧闹四日夜,金兵发觉后,伏兵掩击,明军得胜,死者四百余人,二员大将战死。
范文程一面是叹服皇太极的手腕之高超,一面又是心中哀叹。走了一个东林党,又来一个更是明之祸害的阉党,大明社稷,怎能不岌岌可危?再加上这个比大明还体味大明的皇太极,难怪后代汉人有云,□□哈赤善交战,但也只是勇猛,真恰是可骇的人,倒是皇太极。他的攻心计,的确是中原汉室的没顶之灾。
不出所料,玄月,因柳河之失,魏忠贤翅膀趁机弹劾马世龙和孙承宗。在言官交章劾奏,严旨切责之下,孙承宗要求罢官。十月,明熹宗朱由校同意孙承宗去官,并给孙承宗加特进光禄大夫,儿子世袭中书舍人,又犒赏蟒服、银币等,并派人庇护孙承宗回家。而让兵部尚书高第为辽东经略,并不再设立巡抚一职。高第此人乃是魏忠贤的翅膀,软弱无能、怯懦如鼠,一上任便命令裁撤本来孙承宗设立在锦州、右屯等地的防备东西,并将守军全数赶进山海关内,并筹算进一步放弃关外的宁远、前屯两处要垒。时任宁远守将袁崇焕誓死反对,称其职乃宁远道,誓守宁远,与城并在。高第没法,只要留下了一小部分守军,尽撤锦州、右屯、大、小凌河及松山、杏山等地的明军和守城器具,退入关内。此撤退令一下,军民大乱,撤退途中,百姓抢先恐后,致死踩踏几次,饱受逃亡之苦,就连囤积在各处的十万石军饷也丢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