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师在宁远城外十数里处安营修整数日,期间努\尔哈赤多次调派被掳汉人入城劝降,皆被严辞回绝。
“你说你是去查探火器的,我安知你有没有扯谎?”
“汗王晓得四贝勒重情,多数是猜想到,有你在,只会迟误了他罢。汗王年到垂暮,这身后事天然要早早筹办。前后吕后为鉴,一个获得王的独宠的女人,将来会折腾出甚么事情,那个晓得?他好不轻易打下的江山,可容不得半点差池。弃卒保车,已是必定。也就是你痴顽,才会想信赖,出售了广宁,就能换来你一小我的幸运。”
呵!真是个讽刺呐。
皇太极扫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愤怒,“该说的,武纳格都跟我说了。”又回身居高临下地诘责李延庚道:“李参将,你且与我好好说来,为何要鬼鬼祟祟溜出大营?”
“性命……”皇太极站到她跟前来,阴骘道:“你觉得你有几条命!”
武纳格大惊:“你疯了不成!他但是细作!”
“你觉得,我会蠢到只跟王化贞一小我报信联络吗?当时正值经抚反面,那个能掌大权也是未知数,天然要留有背工。只是我千万没想到,王化贞阿谁陈腐墨客,竟然心软留了你一命,让你多活了几个月。事到现在,我就无妨奉告你,今晚我要去宁远所见之人,也恰是祖参将。”
李延庚见机地扑通在地,诚惶诚恐道:“小人懂些东西,一心想建功,便想着趁夜黑溜去北城墙,查探那西洋火器的构造。小人绝无贰心,还望四贝勒明察!”
如果十年前的李延庚,她还能当作只是个满腔热血报国的青涩少年。现在,他在金国爬摸滚打多年,此次给宁远报信,所幸是被抓住了,畴昔的十年,除了广宁、除了复州,恐怕他已不知挖空心机,传了多少谍信给明朝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他眼神里头的狡猾凶险,已不再能跟十年前相对比了。
本来如此……她欣然长叹,兜兜转转,运气啊……竟然是如此。
“你孤身一人,也不带侍从,说是去查探谍报,要我如何佩服?”
“真是没想到,你会一眼就认出我来。”她哀思却也自嘲地念叨。
只见李延庚邪肆地瞅着她,“四年前,广宁城是因你而遭的殃。你觉得那张画像是谁画的?是我!当年熊大人获得的动静,也是我奉告祖大寿的!”
“这不是混闹吗!”武纳格又急又怒,喘着粗气一喝:“我只要一个脑袋!”
“随征广宁的时候,我也在。你觉得,那孙得功为何巴巴候了三日,汗王才肯入城?”
本来,送她回广宁,看似是将计就计,带功赎罪,实际上……倒是一归还刀杀人。所谓空城计,也不过是拿来粉饰的说辞吧。当日她若真的死在了努\尔哈赤手上,只怕皇太极也会是以心生忌恨。他一手培养、磨砺出来的好儿子,这个完美的担当人,不能因为她而毁于一旦。
她见好说不见效,只要当机立断,将随身的佩刀架在脖子上威胁他道:“放了他!”
她平静下来,重新理清思路,正色问:“我再问你一遍。你方才所言,可都是实话?”
“恳请四贝勒放过李参将,他真的……没有通敌。”
“是细作!”武纳格必定道,“我去把他抓返来!”
武纳格猜疑地看了一眼腰牌,确是无误,却还是不肯松刀。
武纳格怒不成遏,忿忿地骂了一句,将大刀一甩,便扬长而去。
这方才驻扎下来不久,俄然几声霹雷作响,瞬息间,连续数十个巨大火球便在城北大营里炸了开来,爆炸声震耳欲聋,金兵始料不及,一下了乱了阵脚。被火炮炸伤者十有三四,伤亡甚重,就连高山也给炸出了几个黑漆漆的大洞穴。努\尔哈赤被这“红夷大炮”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好被迫将大营西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