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都只不过是诱因,不敷以令大人身败名裂。大人最大的弊端,是藐视了皇太极,轻信了我……大人被阉党构陷,乃是我与刘应坤暗害,杀毛文龙,是我的鼓动,皇太极写信之意,我心知肚明,却用心引大人掉入圈套……”
“方才我从王化贞的牢房过来,他要我转告大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赤忱照汗青。大人是真正的义士。目前风云,后代再看,大报酬大明社稷、汉室江山所做的统统,永久都不会耗费……”
两个狱卒从速将她救出来,拖出去一尺开外,一探鼻息,已是气味奄奄。
袁崇焕却蔚然放心,轻拍了拍她抽泣的背,道:“不准哭了。本日,我便最后替你绾一次发,如何?”
八月十六日,崇祯帝以“咐托不效,专恃欺隐,以市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纵敌长驱,顿兵不战。及至城下,援兵四集,尽行斥逐。又潜携喇嘛,坚请入城”等罪名,将袁崇焕以磔刑正法于西市。
同是监狱告别,但她现在的表情,却与当年和褚英道别时截然分歧。
只见他白发浩然,浑身高低伤痕累累,血迹渗入了囚衣,生生染成了赤色,双唇干枯结痂……想必,是受过了酷刑。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燃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明净在人间。我袁崇焕,生是大明骨,死乃大明魂。君要臣死,我唯有一死以证明净、道忠心,此乃天道伦常,又何怨之有?”
一肇奇迹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身后不愁无勇将,忠魂还是守辽东。
这些日子,海兰珠不肯分开都城。
袁崇焕生前的旧部皆前来祭拜,几十位男儿懦夫,伏地恸哭。
袁崇焕杀错了毛文龙吗?或许是,或许不是,遵循大明律法,毛文龙之罪的确该杀。
他颤颤巍巍接过信,读罢后,将那信撕得粉碎,仰天长啸,“予何人哉?十年以来,父母不得觉得子,妻孥不得觉得夫,手足不得觉得兄弟,交游不得觉得朋友。予何人哉?直谓之曰:大明国里,一逃亡之徒可也!”
“大人……人没了,就甚么都没了……”
两人吓得不轻,那里会想到闹出了性命来。
“大人,他们如何将你关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