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侍御从北直隶南下督军,一起劳苦,如果连一口像样的饭食都吃不上,岂不是说我等福定都司同僚不近情面了?”唐恩猛哈哈笑道,“说来这也没甚么,不过是将鳜鱼冰鲜,带在辎重车上,军中固然不准做甚么火药,可这硝石制冰的体例,匠人却还是会的,如果徐侍御想吃,车上另有那么三五条鱼,进山这些天,在吃上一两次总归是没甚么题目的。”
但是徐珵并不晓得以后的事情,现在的他只是站在营寨的大门口,在微凉的夜风当中抬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星象,两条剑眉垂垂竖起,蓦地间就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受。
“猎奇特的星象,帝星固然敞亮还是,但帝星身边却有一颗暗星相伴,模糊有取而代之之势,可这天下倒是承平,并无甚么狼籍,就目前而言,天子的帝位却也是稳如泰山的;西北天狼屡现,却也不过是癣疥之疾,触之即走,和往年并无二样;余现在地点之东南,虽是战乱频繁,这星象上却也不甚较着,想来也是,不过多少倭寇、多少流匪,如何能摆荡得了大明的国本?”
哪怕神烦徐珵这类酸文人,但是在大明朝的宦海上,武将最不能获咎的,还是这帮酸文人,悄悄松松就能抓住你言行举止当中的缝隙,然后把你好好地攻讦一番,弄个身败名裂也未可知,再加上这货传闻受了内廷王振王公公的喜爱,那马屁就更要勤着拍了,至于菜不好吃弄死一个厨子这类事儿,正三品的武将表示,这是小意义。
人家给了好处,他徐珵这边儿也得给点好处,哪怕是这类空头支票。
徐珵作为士族出身的官儿,天然不会对这些士卒抱有甚么怜悯,用女娲造人捏出来的是贵族、洒出来的是布衣这套实际解释也好,用佛门的这些士卒上辈子做了恶这辈子该死刻苦的实际解释也罢,穷逼该死受穷这是统统统治阶层的共同心机,号称“王子犯法与百姓同罪”的黑脸包彼苍不也弄出来甚么“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之类的玩意把人辨别隔么?
徐珵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肚皮,点了点头:“在山中行走,却也是半日不足,现在吾腹内却也空空如也了。”
徐珵看着天空,嘴里念念有词,当然是喃喃自语,观星之术他这个前翰林固然拿出来用用也不是不可,但是在一众卫所官兵们的眼中看来,却也有些僭越之举了。
不过这类空头支票,能够说是在场合有初级军官最喜好的了,只要他们的名字在报功的表文上标了名挂了号,本身就能逛逛干系往上提一提,唐恩猛这类分担都司事件的官佐更是急需这类东西,好让本身能总领一放,以是他当即暴露了笑容:“如果如此,多谢徐侍御汲引了,来来来,吃菜吃菜,如果徐侍御喜好这菜,那厨子便送与徐侍御罢。”
第二零九章
太特么暖和民气了,徐珵听着这话那叫一个打动,连连拱手:“唐佥事操心了,待本官回转北直隶,定当将福定都司将士用命剿匪之举照实上报。”
但是这些士卒也只要吞口水的份儿了,这年代上下级差别极大,浅显卫所士卒的饭食被两京兵部、臬司兵备道、都司、卫所几层刮下来,也就比猪食强上那么一丁点儿,遇着心肠暴虐些的卫所军官,连猪食都吃不上,便是下级军官,如果和上官的干系差了些,饭菜也不会好到那里去,部下的兵丁更是遭殃。
待入坐坐定,徐珵看着面前的饮食,一时候也是食指大动,就听中间的唐恩猛笑着说道:“本日进山剿灭逆贼叶宗留部,却也是劳累好久,便是午餐也只是用干粮对于些许,苦了徐侍御了,听闻徐侍御乃是姑苏人士,偏巧吾部下正有一个南直隶的厨子,便叫做了些徐侍御的故乡菜,让徐侍御品鉴一番,如果味道稍差,吾便好惩罚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