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维又问:学者若努力于学,但愿借此与“无”同一,他是否会逐步进步呢?如果不逐步进步,他又何必学呢?如果是逐步进步,岂不就是渐悟吗?谢灵运答:努力于学,在压抑心中的污垢方面,会有主动结果。如许的压抑,仿佛是毁灭了污垢,实际上并没有毁灭。只要一旦顿悟,才气“万滞同尽”。
这个说法,能够不是出于僧肇;但是作为比方,厥后佛家常常利用。佛性的实在性本身就是征象天下,正如金器的本身就是金子。征象天下以外别无实在性,正如金器以外别无金子。有些人,因为“无明”,只见征象天下,不见佛性的实在性。另有些人,因为憬悟,见到佛性,但是这个佛性仍然是征象天下。这两种人所见的都是同一个东西,但是憬悟的人所见的,与无明的人所见的,具有完整分歧的意义。这就是中国梵学常说的:“迷则为凡,悟则为圣。”
僧肇(384—414),京兆(今西安四周)人。他先研讨老庄,厥后成为鸠摩罗什的弟子。他写了几篇论文,先人辑成一集,称为《肇论》。《肇论》第二论是《不真空话》,此中说:“但是万物果有其以是不有,有其以是不无。有其以是不有,故虽有而非有;有其以是不无,故虽无而非无。……以是然者,夫有若真有,有自常有,岂待缘而后有哉?譬彼真无,无自常无,岂待缘而后无也?如有不能自有,待缘而后有者,故知有非真有。……万物若无,则不该起,起则非无。……欲言其有,有非真生;欲言其无,事象既形。象形不即无,非真非实有。但是不真空义,显于兹矣。”(见《大藏经》卷四十五)
在以上所说的实际中,也能够发明几百年后的新儒家的抽芽。道生的人皆能够成佛的实际,使我们想起孟子所说的“人皆可觉得尧舜”(《孟子·告子下》)。孟子也说:“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孟子·经心上》)但是孟子所说的“心”、“性”,都是心机的,不是形上学的。沿着道生的实际所提示的线路,赐与心、性以形上学的解释,就达到了新儒家。
意义就是说,万物每刻都在窜改。在任何特定的时候存在的任何事物,实际上是这个时候的新事物,与畴昔存在的这个事物,不是同一个事物。《物不迁论》中还说:“梵志削发,白首而归,邻居见之曰:‘古人尚存乎?’梵志曰:‘吾犹古人,非古人也。’”梵志每时每刻存在着。现在的梵志不是从畴昔来的梵志;畴昔的梵志,不是从现在回到畴昔的梵志。从每物每时窜改来看,我们说有动而无静;从每物此时髦在来看,我们说有静而无动。
关于这个题目,谢灵运与其别人有很多辩论,《辩宗论》都有记录。有个和尚名叫僧维,问道:学者若已经与“无”同一,当然不再说“无”了,但是他若要学“无”,用“无”撤除“有”,那么,如许学“无”岂不是渐悟的过程吗?谢灵运答复道:学者若仍在“有”的境地中,他所做的统统都是学,不是悟。当然,学者要能够悟,必须起首努力于学。但是悟的本身必然是超出了“有”。
由此可见,在道生期间,已经为禅宗做了实际背景的筹办,鄙人一章便知其详。但是禅宗的大师们,仍然需求在这个背景上,把本章所讲的各项实际,归入他们的高浮雕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