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提出的实际中,有“善不受报”义,原文已失传。僧(518年卒)编的《弘明集》,收有慧远的《明报应论》,这篇论文能够代表道生观点的某些方面,因为它也讲善不受报。其总的思惟是,将道家“有为”、“偶然”的看法利用于形上学。有为的意义并不是真正无所作为,而是偶然而为。只要遵守有为、偶然的原则,对于物也就无所迷恋迷执,即便处置各种活动,也是如此。既然“业”而受报,是因为迷恋和迷执,现在没有迷恋和迷执,当然“业”不受报了(《弘明集》卷五,载《大藏经》卷五十二)。慧远的这个实际,不管与道生原意是否不异,也是道家实际向佛家形上学的扩大。道家的“有为”、“偶然”本来只要社会伦理的意义,进入了梵学就无形上学的意义了,这一点是很风趣的。由此看来,它确切是中国梵学的一个首要生长,厥后的禅宗就是遵守这个生长而生长的。
这个说法,能够不是出于僧肇;但是作为比方,厥后佛家常常利用。佛性的实在性本身就是征象天下,正如金器的本身就是金子。征象天下以外别无实在性,正如金器以外别无金子。有些人,因为“无明”,只见征象天下,不见佛性的实在性。另有些人,因为憬悟,见到佛性,但是这个佛性仍然是征象天下。这两种人所见的都是同一个东西,但是憬悟的人所见的,与无明的人所见的,具有完整分歧的意义。这就是中国梵学常说的:“迷则为凡,悟则为圣。”
僧肇的哲学
僧肇三十岁就死了,不然他的影响会更大。道生(434年卒),钜鹿(今河北省西北部)人,居住彭城(在今江苏省北部),与僧肇在鸠摩罗什门下同窗。他学问赅博,颖慧而雄辩,传闻讲起梵学来,顽石为之点头。暮年在庐山讲学,庐山是当时梵学中间,高僧如道安(385年卒)、慧远(416年卒)都在那边讲过学。道生提出很多实际,又新又反动,曾被一些保守的和尚赶出了南京。
意义就是说,万物每刻都在窜改。在任何特定的时候存在的任何事物,实际上是这个时候的新事物,与畴昔存在的这个事物,不是同一个事物。《物不迁论》中还说:“梵志削发,白首而归,邻居见之曰:‘古人尚存乎?’梵志曰:‘吾犹古人,非古人也。’”梵志每时每刻存在着。现在的梵志不是从畴昔来的梵志;畴昔的梵志,不是从现在回到畴昔的梵志。从每物每时窜改来看,我们说有动而无静;从每物此时髦在来看,我们说有静而无动。
僧肇(384—414),京兆(今西安四周)人。他先研讨老庄,厥后成为鸠摩罗什的弟子。他写了几篇论文,先人辑成一集,称为《肇论》。《肇论》第二论是《不真空话》,此中说:“但是万物果有其以是不有,有其以是不无。有其以是不有,故虽有而非有;有其以是不无,故虽无而非无。……以是然者,夫有若真有,有自常有,岂待缘而后有哉?譬彼真无,无自常无,岂待缘而后无也?如有不能自有,待缘而后有者,故知有非真有。……万物若无,则不该起,起则非无。……欲言其有,有非真生;欲言其无,事象既形。象形不即无,非真非实有。但是不真空义,显于兹矣。”(见《大藏经》卷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