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第二章我表示附和诺思罗普传授说的：西方哲学以他所谓“假定的观点”为解缆点，中国哲学以他所谓“直觉的观点”为解缆点。其成果，正的体例很天然地在西方哲学中占统治职位，负的体例很天然地在中国哲学中占统治职位。道家特别是如此，它的起点和起点都是浑沌的全部。在《老子》、《庄子》里，并没有说“道”实际上是甚么，却只说了它不是甚么。但是若晓得了它不是甚么，也就明白了一些它是甚么。
人生的境地
不管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它表示如许的真谛：在利用负的体例之前，哲学家或学哲学的门生必须通过正的体例；在达到哲学的纯真性之前，他必须通过哲学的庞大性。
照中国哲学的传统，哲学的任务是帮忙人达到品德境地和六合境地，特别是达到六合境地。六合境地又能够叫做哲学境地，因为只要通过哲学，获得对宇宙的某些体味，才气达到六合境地。但是品德境地，也是哲学的产品。品德以为，并不纯真是遵守品德律的行动；有品德的人也不纯真是养成某些品德风俗的人。他行动和糊口，都必须觉解此中的品德道理，哲学的任务恰是赐与他这类觉解。
另有的人，能够体味到社会的存在，他是社会的一员。这个社会是一个团体，他是这个团体的一部分。有这类觉解，他就为社会的好处做各种事，或如儒家所说，他做事是为了“正其义不谋其利”。他真恰是有品德的人，他所做的都是合适严格的品德意义的品德行为。他所做的各种事都有品德的意义。以是他的人生境地，是我所说的品德境地。
禅宗有个故事说：“俱胝和尚，凡有诘问，唯举一指。后有孺子，因外人问：‘和尚说何法要？’孺子亦竖起一指。胝闻，遂以刃断其指，孺子号哭而去。胝复召子，孺子回顾，胝却竖其指，孺子俄然贯穿。”（《曹山语录》）
形上学的体例论
糊口于品德境地的人是贤人，糊口于六合境地的人是贤人。哲学教人以如何成为贤人的体例。我在第一章中指出，成为贤人就是达到人作为人的最高成绩。这是哲学的高贵任务。
由此看来，正的体例与负的体例并不是冲突的，倒是相辅相成的。一个完整的形上学体系，该当始于正的体例，而终究负的体例。如果它不终究负的体例，它就不能达到哲学的最后顶点。但是如果它不始于正的体例，它就贫乏作为哲学的本色的清楚思惟。奥秘主义不是清楚思惟的对峙面，更不在清楚思惟之下。无宁说它在清楚思惟以外。它不是反对理性的，它是超出理性的。
在《新知言》一书中，我以为形上学有两种体例：正的体例和负的体例。正的体例的本色，是说形上学的工具是甚么；负的体例的本色，则是不说它。如许做，负的体例也就启迪了它的性子和某些方面，这些方面是正的描述和阐发没法说出的。
在《抱负国》中，柏拉图说，哲学家必须从感受天下的“洞窟”上升到明智天下。哲学家到了明智天下，也就是到了六合境地。但是六合境地的人，其最高成绩，是本身与宇宙同一，而在这个同一中，他也就超出了明智。
我们已经看到，佛家又加强了道家的负的体例。道家与佛家连络，产生了禅宗，禅宗的哲学我甘愿叫做寂静的哲学。谁若体味和熟谙了寂静的意义，谁就对于形上学的工具有所得。
前几章已经奉告我们，中国哲学老是偏向于夸大为了成为贤人，并不需求做分歧于平常的事。他不成能演出古迹，也不需求演出古迹。他做的都只是平常人所做的事，但是因为有高度的觉解，他所做的事对于他就有分歧的意义。换句话说，他是在憬悟状况做他所做的事，别人是在无明状况做他们所做的事。禅宗有人说，“觉”字乃万妙之源。由觉产生的意义，构成了他的最高的人生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