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家父襄助汉官，已与阿蓝答儿摆明旗鼓。”
“自吐蕃归附大蒙古国后，全真教由盛转衰已成定局。”
“好吧，当羽士自是为了活下去。”孙德彧道：“我是四川眉隐士，因战乱丧亲，寄养在终南山，不当羽士哪有吃的？”
“再等等。”史天泽缓缓道：“过几日张柔会到开封，与他商讨以后再谈……”
史樟感遭到史天泽深深的难堪，皱眉深思起来。
“说实话，我就不懂二郎你，清楚长在贵爵之家，不肯锦衣玉食的吃苦，却当个散修之人。”
史樟悠悠道：“当年长春真人不远万里会晤成吉思汗，为全真教积四十余年福祉，至今享尽喽。”
“但漠南王以汉法治汉地，我们靠近于他……此事，大汗心知肚明。”史天泽缓缓道：“阿蓝答儿并非不想动我，只是顾忌我手中的兵权罢了。”
“三四十年？就算万一我成了掌教，能比作长春真人，你却要当作吉思汗不成？龙虎相会，牛皮吹得真大……”
“知我为何喜好与你来往吗？”史樟指了指孙德彧，道：“因你为人率真，不虚假不扯谎……说实话。”
史樟还是穿戴一身麻衣草履，看着走来的孙德彧，他俄然又想到了姚燧。
“怕输？”
他入全真教以来，一向是坚信释迦牟尼是老子化身，没想到连史樟都查阅不到记录。
“享尽了？”孙德彧自语道：“我清楚还没开端享呢。”
史樟手微微一抖，心底俄然有些冲动。
“谁晓得呢。或许三四十年后，你我之间便是一场龙虎相会。”
全真教谈起佛道之辩，常常只说汗廷偏疼。但史樟与孙德彧谈天，却不必谈政局，反而能说到辩论本身。
孙德彧当然晓得龙虎相会，却不明白史樟话里的意义，不由非常迷惑，问道：“这是甚么意义？”
孙德彧看着他施施然然向外走去的背影，犹自不解。
史樟说孙德彧坦诚，他本身却不坦诚，随口道：“故而说，我比你更有道心。”
史樟愣了愣，自知失态，赶紧低下头。
“这……宋军有这等气力？竟能又斩一都元帅……宗王阿卜干……”
史樟笑了笑，问道：“你为何学道？”
“那倒也是。”
史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常日用心附庸风雅，但偶尔还是忍不住稍显出心中的设法。
“阿蓝答儿竟真敢动赵璧。”史天泽沉吟道：“去岁那件事，赵璧是知情者，万一将我供出来……”
“晋惠帝时，羽士王浮编写《老子化胡经》，传说老子过西域，至天竺，化身为释迦牟尼，建佛教，世称‘老子化胡’，佛教只是玄门之旁支。如此一来，佛教自是极其不满，魏晋、隋唐、宋金年间皆有论争。
“有件事奉求观主。”史樟拂了拂袖子，显得非常萧洒，道：“奉告你也无妨。阿蓝答儿毒害赵经略使，家父派人传信于漠南王，却被拦着不让出城。恰好观主派人北上插手佛道之辩，故请他捎带口信。”
“若孩儿只见过张真人便仓促返来，旁人便知孩儿有事寻他。是以又找了个小友闲谈了一会。”
孙德彧道：“话是这么说，但我又不像师父那般修为高深，当然介怀。”
过了一会，他竟是又在谍报上看到了一个熟谙的名字。
史樟笑了笑，摆手道：“好了，不与你这小道童闲谈了，走了。”
史樟一愣，颇受开导，施礼道：“父亲经验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