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从袖筒里抽出一张纸,双手捧着递上前去:“现有休书在此,请将军过目。”
爷爷道:“这可冤枉死了。俺们老程家可世代都是诚恳人。军爷可不敢胡说。”
第二天,程灵慧还没有起来已经闻到煮鸡肉的香味儿。心知必然是四妹摸黑起来做饭。贫民的孩子早当家。四妹和五妹两个半大孩子已经是干活儿的一把妙手。
忽听奶奶哭道:“老天爷呀,这是要绝我们老程家的后啊。俺们操心巴力才留住三慧这么一条根,要当作了亲,有了后辈人儿。就这么就没了啊……老天爷啊,你睁睁眼。俺们老程家一辈子没出过伤天害理的人呐……这是哪个黑心的要绝俺们的后啊……”不得不说,奶奶还是有几分急智的。触及朝廷钦犯,村民们大多会袖手旁观。但如果触及到程家的子嗣,那可就不一样了。
师娘道:“将军汲引民妇了。民妇就是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对将军有半点儿不敬。民妇只是说出真相,以免将军被小人蒙蔽。至于我……”师娘语气一转,似有满腹幽怨:“民妇的前夫恰是姑苏书院的山长。”
那将官不耐烦道:“有话快说……”目光触到师娘不亢不卑的神采时,生生把后半句咽下。
秀雯头也不回:“我可不做你嫂子。我是你‘媳妇儿’。”
将官瞪眼:“那你们拦住我干甚么?不晓得我是奉了朝廷的号令缉捕钦犯吗?”
颠末被暗害这一回,程灵慧内心也后怕的很。把本来还想回家去吹牛的心机完整歇了。回到家只字没提猎到老虎的事。
“说……”
那将官望着师娘:“你是谁?”
爷爷只要大爷爷一个亲哥。和五爷、六爷都是本家兄弟。平常的称呼都是按族谱中的排辈儿算得。程家是个大师族,光爷爷这辈儿成人的弟兄有一百二十一个。大爷爷最大,爷爷行二。三爷已经不在了。
程灵慧疾步上前扶住爷爷,说道:“俺就是。”
那将官也斜着眼睛打量程灵慧:“小子,还长得人模狗样的。跟爷爷走一遭吧?”
那将官道:“你说甚么就是甚么,当大爷是被骗大的?”
六爷可不买账,冷哼一声:“可你要抓的是俺们程家人,不说清楚就别想把人带走。”村长一翻脸,村民们天然拥戴。
那将官道:“有人告发,你窝藏钦犯。抓你都是轻的。”
师娘不慌不忙向那将官敛衽一礼,说道:“将军,可否听民妇一言?”
六爷道:“说理就说理。无缘无端抓人,走到哪儿你都没理。”
那将官叫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却已经色厉内荏。
那将官少不得做个勃然大怒的模样:“本来如此,难怪连守备大人也被骗了。”让人放了程灵慧和秀雯母女。带着人马怏怏去了。
秀雯道:“比我小的四妹和五妹都起来了,我这个当嫂子的如何还能睡得着?”
那将官道:“你还别嘴硬。钦犯就是你那小媳妇和丈母娘。打量军爷不晓得,她们是姑苏书院阿谁书呆的老婆、闺女。你不提我还忘了。”说动手一挥,那些兵士就要往屋里闯。
程灵慧笑答:“说得跟真的一样,让俺都觉得本身真有一个哥。你就是俺真的嫂子。”
“凶险?”五爷道:“人家都要你的命了,你再手软就是窝囊。俺这是洗手了,要不非把他家祖坟刨了不成。”祖孙俩说着话往回走。来回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快黑了。
那将官将信将疑,从师娘手中拿过休书。像模像样的看了一会儿,说道:“还真是休书。”
师娘道:“就算身为书院山长的妻女有罪,可自古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为三从。那山长的女儿早就许了程家为媳,三媒六证无不齐备。就算他父亲犯下抄家灭族的大罪,古来也没有祸及别人家媳妇的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