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相互搀扶,冒雨赶路,全成了落汤鸡。
“玉姝明早要被放逐去西苍了,一别不知何时能相逢,我真担忧她体弱多病撑不住、客死他乡。你倒好,只顾着给玉姗办及笄礼?办端阳节?”
许氏看着女儿,叹道:“你自幼娇生惯养,未曾吃过一点儿苦,娘实在舍不得――唉,罢了,不提了。幸而顺利保下了你。”
王巧珍置若罔闻, 直挺挺仰躺着淋雨。
姜玉姗撅了噘嘴,闷闷不乐。
姜玉姝哆颤抖嗦,脑袋发胀,周身忽冷忽热,神采惨白。她一边披上孝服,一边光荣道:“幸亏我们早有筹办,大家都是油布承担。不然,衣衫和干粮如果被打湿,日子就更难了。”
这时, 郭弘磊携老婆赶到, 尚未站稳便劝说:“风雨交集, 您翻戏万坐稳了, 细心磕碰到。来日方长, 有话今后再说也不迟。”
“你――”王氏瞋目圆睁, 无可何如。
郭弘哲缩在边沿, 被颠簸得摇摇摆晃, 大声提示:“嫂子?嫂子,您还是坐起来吧, 戴上斗笠挡挡雨。”
“奴婢倒没感觉身材不适。唉,女人自幼锦衣玉食,不料一出阁,竟受如许的苦!”翠梅小声抱怨,催促道:“您快躺下歇着,二公子已经找方丈弄姜汤和热水去了,待会儿就有喝的。”
许氏嘴角分裂流血,被搀起后跌坐圆凳,一把搂住亲生女儿,泣道:“姗儿,娘为了你,把你父亲获咎狠了!”
“桥呢?”头领张峰黑着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咬牙问:“桥哪儿去了?”
张峰一挥手,无法地叮咛:“今晚赶不到驿所了,改去决明寺!”
许氏捂住女儿的嘴,头疼道:“快闭嘴!此后,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不准提这件事。”
“女人?女人?”
“女人醒了!”丫环们喜上眉梢,有的换湿帕子,有的擦汗,七手八脚争相照顾。
“这个家,由我做主,不容任何人胡作非为!”语毕,他拂袖而去。
姜玉姝摸了摸靠近的侄子,软言安抚,对长嫂愈发疏离客气。
“温馨些!”郭弘磊板着脸,严厉低喝问:“不按大人的叮咛做、莫非有谁敢渡河?”
几个官差四周搜找一番,返回禀告:“高处山谷发水,把桥冲跑了!”
“哼。”姜玉姗冷哼一声。
王巧珍皱着眉,斜睨几眼,揭开食盒一看,顿时“哟”地一声,骇怪道:“面条?哪儿弄来的?朝廷有律,放逐犯人的口粮只能由驿所供应,严禁擅自采买。弘磊,你真胡涂,趁官差尚未发明,快丢了它!”
“我底子不晓得你在说甚么。”许氏热泪盈眶,一口否定道:“大哥如何能够向我流露朝廷公事?你无凭无据,信口诬赖人!”
“玉姝几乎自缢身亡,你到底有没有知己?”
“依我看,你怕是不懂‘视如己出’是甚么意义!”
“哼,不必理她!”王氏忍无可忍, 不悦地叱骂:“郭家不幸倒了霉, 上高低下都遭罪, 并非独你一人。巧珍,你纵再哀痛也应当适可而止, 整天哭丧着脸,暮气沉沉,像甚么话?”
半昏半醒的姜玉姝蹙眉,挣扎着展开眼睛,呼吸短促,脸通红,眸光毫无神采。
“哈哈――”翠梅猛地一愣,靠近细看,体贴问:“您的气色如何这么差?着凉了么?”
同屋的王巧珍歪在椅子里,百无聊赖,冷眼旁观,慢条斯理道:“她只是着了凉,并无大碍,定时服药便可病愈,你们哭甚么呢?谨慎吓着病人。”
“唉!”王氏摇点头,非常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