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草木葱茏,陡峭起伏的缓坡上,姹紫嫣红的野花竞相绽放,争奇斗艳,赏心好看,美不堪收。
许氏亲身摆放食品,斜睨丈夫几眼,了然问:“西苍又来信了?”
许氏按捺着焦心,靠近叹了口气,“文沣那孩子,实在是率性刚强,谁劝都不听,费经心机谋去了西苍。唉,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样?”
胡纲和邹贵兴冲冲,你拉我、我拽你,躺在花草堆里打了几个滚,飞奔搀扶病弱之人。
书房内,姜世森宽袍缓袖,颔下蓄一缕长须,正低头看信。
晌中午分
哼,裴婉儿死了十几年,你至今对她的爹娘恭敬有加,对我的父母却愈发冷酷……阴魂不散的原配!
“不错,好一所天然花圃,世上再巧手的工匠也造不出来!”郭弘哲赞不断口,尾随爬上缓坡,兴趣勃勃道:“我挖几株都雅的,带归去栽种。”
姜世森靠着椅子,面无神采,辩驳道:“凡事有因才有果。文沣愤怒的原因,你比谁都清楚。当时那孩子正在气头上,愤然抢了庚帖归还,但岳父岳母毫不会任由他混闹的。耐烦等待答复吧。”
“可贵来一趟,多弄些花瓣,让小桃姐姐做成糕点,她厨艺好。”
“一时半刻没法光复失地。”郭弘磊了望对岸,抬手一指,低声道:“陛下有旨,号令西苍众将士本年内必须收回庸州,不然上高低下都得挨罚。”
“没错!”坐得久了,姜世森起家活动筋骨,负手踱步,唏嘘道:“平凡人等百年后,仅剩一尊灵牌、一副骸骨,除子孙以外,再无旁人提起。但有了‘姜苁’之说,就大大分歧了,哪怕传播千年,世人仍会记得此良药与姜氏相干!”他立在窗前,慈爱慨叹:
丈夫心知肚明,许氏也心知肚明,但伉俪俩只在私底下争论,从未搬下台面。她张了张嘴,内心一阵阵发虚,故作沉着答:“即便晓得了,又如何?我为姜家生了两儿一女,辛辛苦苦半辈子,纵没功绩也有苦劳。而你是他的亲生女儿,自古‘虎毒不食子’,世上哪儿有父亲当真仇恨女儿的?”
郭弘磊风尘仆仆,一踏进堂屋便愣住了,惊奇扫视墙上的大红“囍”字与案上的红蜡烛等物,迷惑问:“这是做甚么?”
“哈哈,到喽!”邹贵跳上马车,与胡纲一道,把马栓在树荫里。
岳父岳母?
许氏身形丰腴,珠围翠绕,苦衷重重,行动仓促。
姜玉姝欣然接过,“多谢。”
郭弘磊豪气陡生,举头道:“这是必定!”
“后代的婚事,岂有戏言?”姜世森拉下脸,哑忍着不耐烦,语重心长地说:“文沣毛遂自荐,甘心前去苦寒边塞为国效力,得陛下赞美,并被钦点为西苍同知,一入宦途便是从六品。堂堂青年才俊,哪一点配不上玉姗?”
“小人乱嚼舌根,别理睬。”许氏狼狈垂首,眼神躲闪。
许氏内心没底, 面色却平静, 哄道:“当然!娘这辈子就一个女儿,怎舍得你下嫁裴家刻苦?切勿跑去找你父亲哭诉委曲, 阿谁老固执, 一灌输重端方礼节, 你若大吵大闹, 必将挨骂,讨不了好的。”
春光明丽,暖风熏得游人醉,几人有说有笑,赶路大半个时候,到达江岸。
苍江水滚滚,奔腾流向东南,峻峭险滩处水声霹雷隆,水花四溅,溅起茫茫水雾。江风沁凉,人站久些,浑身便沾满水雾,鬓发潮湿。
姜世森霍然起立,严肃不容置喙,冷冷道:“总之,玉姗的婚事,由我做主。我说了等答复,你等着就行了。”语毕,他拂袖拜别,沉闷得吃不下午餐。
“嗯。”
姜世森黑着脸,肝火中烧,咬牙答:“攀附靖阳侯府,卖女求荣;侯府不利,偷鸡不成蚀把米;两个女儿争丈夫,教诲无方——我为官一贯兢兢业业,却因你无私妄为,名誉扫地,沦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