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长公主长叹口气，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经历过那种悲伤的人，大抵永久不会明白那种痛苦。”
“天子对太子或许另有些父子之情，太子与秦王也或许另有些兄弟之情，又或许底子没有。但究竟上，这底子不首要，他们身后的好处个人味推着他们往前走，直到将另一方完整毁灭，就像当年一样。”
她归去的时候，太后正同益阳长公主筹议二位县主的嫁奁礼单，见她返来，笑道：“皇后谢过你了？”
皇后握住她手，悄悄一拍，笑道：“如此，我便告别了。”
钟意倒不瞒她：“您如何晓得？”
钟意报以一笑：“但愿吧。”
皇后谦恭的笑：“原是儿媳该做的。”
“啊呀，”那人小小的惊呼一声，声音抬高，有些含混不清，但是落在钟意耳中，却似惊雷：“皇后去了这么多年，陛下还念着……当真长情。”
钟意犹疑几瞬，起家拜道：“太子系出嫡长，品德贵重，秦王威武明达，亦是人间少有，皆不凡俗之辈。”
“太子实在也很难，如履薄冰，”皇后微露哀色，道：“多谢你昨晚肯帮他说话。”
终究，他道：“再等等吧。”
“这关我甚么事？”李政惊奇道：“父皇内心不欢畅，也别乱发脾气。”
这便不是钟意该说、能说的事情了。
皇后目光微亮，非常期许的看向她, 天子神情却有些冷酷，手中酒盏搁下, 道：“居士倒很推许太子。”
场面重又热烈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一幕未曾存在过普通。
钟意听益阳长公主讲，和静县主与归德县主的婚事都已经敲定，都是极好的人选，太后畅怀，或也与此有关。
她的手有些凉，想必心也一样，钟意暗叹口气，见礼道：“恭送娘娘。”
天子却道：“失了此次机遇，你不成惜？”
玉夏玉秋跟在身后，赶快将钟意扶起，另有宫人带路，往偏殿去了。
钟意酒量不弱，但是比起李家那几位，却还差着火候，一壶酒下肚，便有些晕晕乎乎，内殿里暖炉熏香，她脸颊生晕，醉意渐生。
宰辅们顺次拜别，殿中只留了天子与李政父子二人。
好没意义。
几月不见太后，她的精力倒是好了些，面上笑容也比先前要多。
钟意同二位县主友情颇好，闻言天然不会推拒，益阳长公主更没有反对的事理。
皇后大抵早就风俗了，含笑问候过后，又道：“二位县主出嫁时的礼单规制都已经制定好了，母后可要看一看吗？”
这都是在说甚么？
天子固然对太子冷酷，但毫不会想叫他死，李政对那位兄长的情分有些庞大，但也不至于叫他死。
益阳长公主也一样。
钟意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
……
钟意听得不解，正待再问一句，刑光却向二人见礼，恭谨道：“陛下还在等，奴婢这便归去服侍了。”
直到她死那年，统统都还无恙。
二人停下脚步，才见来人竟是天子身边的内侍总管刑光，心中齐齐一动，微生不安。
益阳长公主同皇后反面，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皇后告别时，她也懒得去送，钟意这一世同皇后倒无甚么寒暄，客气的将她送到了殿外，正筹算归去，却被叫住了。
“你也不必过分忧心，”益阳长公主道：“皇兄不是吝啬的人，不会为此记恨的。”
太后身处宫中，该晓得的却也晓得，见了钟意，先是责备她混闹，随即又大加赞美，着意赏了她好多东西，以示恩宠。
他也有这个才气。
天子悄悄看他半晌，又合上眼睛，道：“宰辅们没发话，想来不会反对，有他们的这个态度，便充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