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穿的素朴，想来家中清寒，”罗江动员手札，拜访阎立本去了，钟意则叮咛玉秋：“去备些纸笔，再将我收着的那方砚取来，叫他带走吧。”
时下立生祠的人未几，但也不是没有，官吏治一方，若积德政，尽得民气，也可在经吏部考核后于其地制作生祠，只是如许的人少之又少，哪一个不是闻名天下的能臣贤吏？
“居士于青阳有大恩，三老商讨以后，决定在青阳为居士建座生祠，”罗江道：“见我画技微末，略有几分本领，便叫我来。”言罢，又将从属县尉与三老印鉴的文书取与她看。
罗江微怔：“居士……”
钟意翻开那份文书，便见洋洋洒洒万字谢辞，笔力雄浑，想来誊写之人很有功底，剩下的数十页倒是各式落款署名，不下数千，有的端方笔挺，有的歪歪扭扭，却都极当真。
昭陵六骏、步辇图，乃至于凌烟阁内的二十四幅画像，皆是出自他手，笔法精美，时人以丹青神化称之。
钟意所说的二母舅，便是刑部侍郎阎立本。
罗江喏喏，面色涨红，向她一拜：“居士大恩，门生没齿难忘。”
罗江道：“尚可，但求能绘居士风仪之万一。”
“偏你能言会道。”益阳长公主忍俊不由, 又叹道：“先前只要我一小我在此，清净倒是清净, 只是过分孤寂, 你来了, 倒是热烈很多。”
钟意侧目去看，便见画中人身着道袍，面似美玉，眉宇间自有普通风骚，衣带临风飘曳，竟有飞仙之态。
当时她已经在李政身边，听他说那人文华斐然，书画两通，才调不输沈复，原是想外放积累名誉，再调回中枢，加以重用的，不想竟英年早逝，为国捐躯。
“人之有德与我，不成忘也；吾之有德于人，不成不忘也，”罗江仓猝下拜，道：“居士是高士，便当我辈是小人吗？”
“你倒细心，万事想的妥当。”垂帘被翻开，益阳长公主入内道：“那副画我看了，果然好本领，假以光阴，一定输给立本。”
钟意翻开先前那份文书，道：“这上边的谢辞，也是你写的？”
此为防盗章 “居士又去垂钓了？”院落里的菊花开的正盛, 益阳长公主拿把剪刀修剪枯叶，见她拎着鱼篓返来, 打趣道：“昨晚另有一尾鱼入我中梦哭诉, 说自从居士来, 便鱼不聊生了。”
“好画技，”她由衷赞道：“不知是师从哪位大师？”
“若非居士道破天机，天子如何大德，也没法未卜先知，这便是功德，”罗江起家，道：“先前家中事忙，克日才得空，前来伸谢。”
“不止如此, ”钟意与她熟悉起来, 也不客气, 笑道：“时不时还能开荤，吃全鱼宴呢。”
她走神的时候有些久，罗江便有些迟疑，悄悄叫了声：“居士。”
钟意内心冒出一个有些荒诞的动机，她问：“你姓罗名江，可有字吗？”
“你该晓得，我出自越国公府，”钟意道：“我祖母乃是周武帝的外甥女，而武帝之女清都公主，嫁石保县公阎毗，生立德、立本二公，这二位皆是画坛大师，我也叫一声母舅。二母舅现下便在长安，你如成心，我便写封信作保，请他收你为徒。”
“实在，我此来还另有件事相求，”这位居士生的太美，罗江乃至不敢直视，低声道：“我能为居士作幅画吗？”
……
提及来，此公也是天子的表弟，更是昔年秦王党中的一员，只是比起政绩来，他的画技要刺眼的多。
罗江天然晓得她是美意，但是毕竟有些游移：“我此来是为伸谢，若再受居士恩德，未免……”
“并非哪家女郎，”那女冠有些游移，顿了顿，方才道：“是个年青墨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