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微怔:“先前烧尾宴上,倒未曾听居士提起……”
女儿家对于交战疆场的英豪,总会天赋多几分好感,钟意也不例外,笑道:“久仰苏将军大名,可惜一向未能得见。”
可惜,李政娶了钟意。
“能为黎庶做点甚么,我也很欢畅。”钟意回身笑道:“不必送了,缺的那两页,我默录以后,再遣人送过来。”
“快了,苏将军同卢国公征讨西突厥,再过几月,想必便会有捷讯传来,”黎乌跟在她与英国公身后,一道进了前厅,笑答道:“届时,必定会返回长安。”
“无妨,”钟意向她一笑,客气的回礼:“是我来的冒昧了。”
苏烈苏定方,宿世钟意不止一次听过他的名字,李政毁灭东突厥的功劳中,他也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最后,他还是一杯毒酒赐死了她。
何家出了一名皇后,是以极尽尊荣,不成免俗的想要出第二任。
“祸害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钟意则道:“雄师孤悬在外,谨慎些总没坏处。”
都说侄女像姑姑,她确切有些像何皇后,钟意笑着说了句不敢当。
“我不想听。”落日西下,他周身遍是暖色余晖:“你又要说伤我心的话了。”
这一世她的运道便要差些,钟意珠玉在前,她虽出众,却远没有宿世那样刺眼了。
李政忽的伸手,食指覆住她唇珠,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钟意与黎乌齐齐笑了起来。
钟意心中一动,目光微亮:“但是苏定方将军麾下?”
玉秋也道:“何家女郎品性容色都极出众,家世更是显赫,不知会嫁进哪家。”
“本来如此。”钟意模糊记得宿世边军曾偶然疫横发,战力大减,可她毕竟是内宅妇人,对边陲之事知之甚少,记不得时疫究竟产生于何时何地,本日见了黎乌,倒可提示他早做筹办。
英国公夫人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居士若不嫌弃,无妨同我们一道坐坐,也去说说话。”
钟意回他一礼,笑问道:“尊驾是?”
居士,你不晓得我很钟意你吗?
令媛之子不坐堂,天子对这个儿子心胸等候,当然不会再叫他到疆场上拼杀冒险,比拟之下,苏定便利自在很多。
英国公夫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了人。
但是,她目光闪过一抹挖苦,那又如何呢?
钟意眉头微动,未曾言语,他则淡淡收回了手。
二人笑着道别,另有仆妇带路,引着钟意出府,转太长廊,远远便见英国公府正门开着,想是有高朋登门。
年关的脚步近了,俗世中喜气渐厚,青檀观倒不受影响,一如既往的清冷。
可胳膊毕竟是拧不过大腿的,天子决意要秦王即位,即便皇后,也没法摆荡,何家迫不得已,终究决定将何毓华嫁与李政,用最紧密的姻亲干系,将本身绑上秦王的战车。
民气是最敏感的东西,一旦被伤到了,哪怕只是指甲盖那么大的伤口,都很难愈合。
太子睿过分仁和了,人善被人欺,这几近就是明摆着的事儿,他若继位,少不得依仗母家,何家能从中打劫多少权势?
齐国公夫人出身河东裴氏分炊,父亲过世后,母亲为此卧病,何毓华自请去照顾外祖母,直到前不久裴家老夫人过世,才返回长安。
钟意垂下眼睫,道:“秦王殿下……”
说着,又表示身边女郎见礼:“这是我幼女毓华,正该叫她多向居士就教。”
不过,李政出身皇家,起点高的可骇,总督二十二州,初出茅庐便可统帅全军,这是上风,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优势。
……
更别说他自有一套班子,秦/王府广纳良才,文臣武将都不缺。
英国私有些不觉得然,笑道:“居士太太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