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情至深可自戕,遇人忠奸费考虑。
盯着王弼的遗容,嵇康感到内心深处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强大的勇气和公理荡漾胸膛,烧红了他本来安静如水的眸子,难以浇熄。
莫非真要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在权势的淫威下颤栗,悲鸣,抽泣,苟延残喘地过完这平生?
声音落尽,风暂云歇,月光重新闪现,照在嵇康洁白的脸上。睁眼一看,本身仍坐在墓碑前的地上,手中竹琴未变,但从双手指尖的磨痕可知,方才确切操动过琴弦。定是那女子借他的手,淌出了心中的琴音。他正要起家,忽见夏侯徽的墓碑顶上,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块大红鸳鸯锦帕。
十个箱子里皆空空荡荡,毫无一物。
“无妨,我此人最不信邪,凡事定要探个究竟。”钟会一个手势,部下上前强行翻开箱子,摊开在世人面前。他胸有成竹,低头往箱子里检察,却愣住了。
钟会打量他一番,侧目扫向他身后的世人,目光落在那十个大木箱上。走畴昔抚上箱顶:“夏侯公对mm真好,冥器纸钱就装了这么多箱。不知烧不烧得完?”
夏侯玄微微一笑,与世人入得府内。那箱子里的万卷书,此时正安安稳稳地在沛王曹林府上,任他钟会再大的胆量,也不敢上门搜索。昨日傍晚,嵇康与曹纬来到夏侯玄府上,将王弼所托之事相告,三人一起运营了这出好戏。天还未亮,他们从王弼府中将书装进木箱,假装成装着祭拜用品的箱子。然后抬着书卷堂而皇之地出城,却在返来的时候,在沛王府后门将箱子掉了包。钟会构造算尽,也没推测沛王府也参与此中,使他与这笔财产失之交臂。
嵇康又待相问,面前女子却变得更加漂渺,幽馆也一点点消逝不见,只剩一个清丽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话音方落,烧着的纸钱顿时燃烧了火苗,任是如何点也不着。夏侯玄盯着一地纸灰,拳头越攥越紧:“挖,给我挖开这墓,我要看看容儿究竟是如何死的!”
却说嵇康从沛王府回到家中,岳山焦心肠迎了出来:“先生,你快去看看吧,王先生不好了!”
琴声先是悠然安闲,如云中飞鹤,清闲展翅。继而欢愉起来,似双燕并头宿,鸳鸯插翅啄,缠缠绵绵,嘤嘤转转,流音不休。如此翩然盘桓了一番,琴音蓦地一止,继而收回轰然铮鸣,惊得民气扉一震。停了一瞬,琴声再次响起,如弦断音残,嘈嘈错错,曲不成曲,音不成音,只把民气肝寸寸摧断,再难清算。一曲弹罢,女子已然花容无色彩,双泪垂襟前。
“不如此,我难道一辈子也没法得知本相?你叫我如何甘心!”
“叔夜,你有甚么体例,快快使出来!”夏侯玄急不成耐。
“冥物阴暗,恐会折损尊驾,还是不要感染。”
“好,这便归去。”夏侯玄将锦帕揣进怀中,奋发了一下精力,与世人一起回转洛阳城。一行人刚来到府门外,就见夏侯府已被一小队人马包抄了起来。一个红衣男人从暗影中走出。
“直说便是。”
“刚从城外祭妹而归。钟大人,何事劳你台端光临?”
“你就莫管了,他连一根弦的琴都能奏响,就让他尝尝吧。”曹纬携起夏侯玄,与世人一起退到远处山坡上,遥遥张望。
“只求世人知我枉死,告之戒之。”说到这,她抬开端字字深重道:“人间统统如镜花水月,爱恨也好,仇怨也罢,皆不必苦苦固执。牢记,牢记。”
嵇康跟着她的弹奏凝神体味,一幕幕画卷闪现面前,是一出惨绝的爱情悲剧。故事中的一对爱侣从相爱相敬,到厥后一朝生变,惊飞栖鸟,终究反目相残,雌死雄飞,千山暮雪,只影无痕。世上竟有这般暴虐之事,足以凉透统统爱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