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听了举杯道:“如此说来,二位皆是我的兄长。我本年一十三岁,士季敬二位兄长。”说完一饮而尽。
嵇康也感觉与钟会非常投缘,便欣然应允,与吕安一起牵着马来到钟会府上。
“恰是!我读此赋时便想,究竟如何的人物才气写出如此佳作?叔夜,你的《琴赋》清雅绝丽,用典繁复,极尽描画之能事,虽效《诗经》、《楚辞》之韵,却毫不拘泥,挥洒自如,前无前人,自成一派,实在令我佩服!”
钟会年幼丧父,与兄长钟毓相差十余岁,但若论起胆略学问,只怕是钟会更胜一筹。嵇康很早就曾经听闻过钟会年幼时的轶事。话说钟繇活着时,曾带着钟毓与钟会觐见明帝。大殿之上,钟毓见了明帝吓得满身是汗,而年纪才4、五岁的钟会却神态自如、安闲淡定。明帝问钟毓:“你为何出汗啊?”钟毓颤颤巍巍地答复:“天子威仪,战战兢兢,汗如雨下。”明帝听了点点头,又问钟会:“你又为何又不出汗呢?”钟会小小年纪竟坦坦而答,语出惊人:“天子威仪,战战兢兢,不敢出汗!”明帝听了哈哈大笑,对钟家的两位公子印象深切,随即封钟毓为散骑侍郎,钟会因为年纪尚幼未得加封,但却被世人所赞美,一语成名。
“嵇兄、吕兄,休怪我接待不周!”钟会边说边举起酒杯相敬。
嵇康笑道:“我也敬贤弟,多谢贤弟本日仗义互助!”说完也将酒干了。
嵇康听闻面前一亮:“但是大名鼎鼎的‘楷书大师’钟繇,钟太傅之四公子?”
“鄙人谯郡嵇康,这是我的老友吕安。”嵇康朗声回道。
“妙哉!士季,你竟能将我的《琴赋》了然于心,以寥寥几语蔽之,实乃贯穿至深。本日我也算是得遇知音了。来来来,本日我们不醉不归!”嵇康说着又看向吕安,“来,阿都,我们三人一起饮尽杯中物,化作酒中魂!”说完,嵇康从钟会手中夺过酒壶,豪饮起来。
“此曲恐怕只要天上之人才气听闻,叔夜,你真是让我赞叹,让我钦羡!”钟会说着,又为三人斟满美酒,将酒盏送至嵇康面前,与之对饮一杯,吟道:
吕安在一旁又点头道:“罢罢罢,方才是钟兄,嵇兄,现在又成了兄长,贤弟,真是愁煞我也!”
嵇康听了点头道:“阿都此言甚好,我们也莫讲这些俗理客气了。我本年一十五岁,阿都比我略小一岁,不知钟兄年方多少?”
只听初时琴声簌簌,缓缓而来,如飞絮轻飘,喧闹空幽。随后垂垂加快,铮铮而鸣,洋洋洒洒,似雪飞天涯,如雨落阶前。随后琴声渐缓,俄然一声清响,延绵数声后又缓缓而落,如灰尘落定,万籁俱寂。略作停顿后,又起轻巧欢腾之声,飘摇萧洒,回旋而上,如同鱼游浅底,鸟飞升天。如此萧洒淋漓一番以后,忽又回归悠然,淡定如溪,安闲如云,飘漂渺渺,直至归于寂静。
“那里,我等先蒙钟兄互助,又来府上叨扰,实在忸捏了。”嵇康说着也举起酒杯。
“你安知我喜好这首古曲?”嵇康听到琴音,放下酒壶问道。
“好,我就喜好如此痛快开朗之人!叔夜,阿都,我们饮尽此杯!”
且说嵇康、吕安二人随钟会来到府中,正赶上钟毓因外出公干未在家中。钟会命下人在后花圃中备好酒宴,以高朋之礼相待。
识音者希,孰能珍兮;能尽雅琴,唯至人兮!
“鄙人颍川钟会,钟士季。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钟繇归天那年,宗子次子均已过世,三子钟毓已经官至黄门侍郎,四子钟会才方才八岁。钟毓为人机灵,博学多才,很有其父钟繇遗风,十四岁就任职散骑侍郎。当年诸葛亮围困祁山,明帝曹叡要御驾亲征,钟毓上疏劝谏明帝,要他稳坐朝堂调兵遣将,决胜千里以外。明帝因为此事加封他为黄门侍郎。钟毓为官很有战略,常向明帝献计献策,加上钟家与曹氏很有渊源,遂成为当世一大王谢权贵。也是是以原因,本日在街上丁谧对不过十3、四岁的钟会以礼相待。钟会谎称嵇康为兄长钟毓的高朋,丁谧就算心有迷惑,也不敢轻举妄动获咎了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