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一笑,伸手将白叟头上的那跟木头簪子一把拔下,递到老者手上。老者竟也不恼,接过木簪去挠后背,公然挠到了处所,对劲地冲嵇康嘿嘿一笑。
老者闻声“嵇康”二字,竟有了些反应,略微转过脸朝他看了看,随后伸手朝背后挠去,可仿佛够不到痒处,行动有些吃力。
嵇康也如有所思道:“确切是位神人。走吧,我们下山修琴去。”
“这是甚么声音?”吕安奇道。
嵇康三人扛着梧桐枝朝山下走去,走到半山腰时,忽听得山顶处传来一阵奇特浩大的声响,声音如同熊咆龙吟,管弦齐鸣,浑厚宏亮,震彻九霄!
这老者一身草衣遮身,与其说是衣服,倒不如说是几片乱七八糟的草编物。老者三缕斑白长髯,头发全数拢起在头顶挽了一个髻,用一根木头簪子歪倾斜斜地插着,像个羽士的发式。头发和眉毛都是斑白的,端倪清谈,如行云流水,神采悠然,目光漂渺,正坐在树下拨弄着一把古琴。再往琴上看去,钟会与吕安不由得大吃一惊,琴上竟然只要一根弦!
钟会、吕安顺着嵇康所指,见一株高大矗立的梧桐树,远远立在邙山的峭壁之上,绿绿树叶,瑟瑟轻舞,细弱枝干,果断伟岸。
三人一起说谈笑笑,来到山脚下,此时已是傍晚。
“我可要先行一步了!” 嵇康一夹马腹,白马往前蹿出,直奔山脚下而去。钟会与吕安也紧跟而上。
“叔夜,我见你方才跟那老者又点头又点头的,你们打得甚么哑谜?”钟会忍不住问道。
老者见钟会如此,又朝嵇康做了个“请”的行动。
嵇康被声音震得一惊,只觉满身汗毛直立,血液倒流,闭目听了一会儿,道:“这是那老者的长啸声,他方才并没下山,现在正以啸声为我们送行。”
“奇了,这白叟莫非会飞天遁之术,如何一下子就没影了?”吕安在一旁啧啧称奇。
说完,他将号钟放在膝上,手指轻挥,琴声从号钟古琴缓缓而来。颠末修复的号钟琴音较之之前更加高亢浑厚,琴声铮铮,如同山谷之清幽,寒潭之澄深,一时孔殷如山鹰疾掠,飞瀑落天,一时徐缓似流云轻飘,古枝伸展,意游千古,情味泰然。
嵇康弹毕,老者捋须而笑,冲他点了点头,又摇了点头。嵇康将琴还回,冲老者摇了点头,又点了点头。老者见嵇康如此,忽得站起家来,朝树上的一根粗长的枝条指了指。
三人在树劣等了一会儿,老者终究弹完琴,抬开端朝嵇康等人看去,可目光却浮泛无物,好似底子没有看见面前站着的三人。
钟会冷哼一声,心道不就是个一弦琴么,看我弹给你看。他将琴放在腿上,抬手抚弄起来。钟会一贯琴技甚佳,没想到非论如何弹奏,这琴都只半死不活地收回“嗡”地一个声音。钟会抚了半天,急得满头大汗还是不得其法,终究忍无可忍,将琴一丢:“这琴只要一根弦,如何弹得!”
只见阿谁大大的水坑里,尽是些夏季所积下的雨水,坑倒并不如何深,但内里的水却与路边的泥土异化在一起,甚是浑浊。再往那坑中之人看去,嵇康不由得一惊。
嵇康大喜,朝老者深深一礼,挽起袖子爬上梧桐树,一手把住老者所指的枝条,一手从靴子里抽出刀用力割了起来。幸亏他自小跟姜维学过几招,又很会爬树,不然这伸在半空中的枝条,真不知如何获得下来。钟会与吕安皆在树下紧盯着,恐怕他一不谨慎摔下树来。
嵇康弹毕,笑对二人道:“这是我新作之曲《长侧》,恰是效仿那位老者的长啸之声与悠然之态,你们感觉如何?”
“那你点头点头又是甚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