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车的士族都有本身的“人踏”――凡是是车夫或者仆人。身份极贵的人还会用些样貌清秀的小儿作人踏。我流落街头时，受过很多朱紫的热诚，现在即便伍封给了我个崇高的身份，我也一样不想欺辱、踩踏那些与我一样的人。
“甚么好处所？”
“弱柳纤腰，轻若鸿羽，莫非你家家主竟鄙吝吃食？”公子利将我放在身前，皱眉道。
公子利在马车中心的毛垫子上坐了下，冲我眨眨眼睛道：“明天，我要带你去个好处所。”
看着他万分等候的模样，我却没法答允。
“我家家主一贯慷慨。倒是公子明天好生奇特，如何用了辆妇人的马车？”我同公子利混熟了，说话已经少了很多忌讳。他用手撩了一上马车上的帷幔，笑道：“我本日但是为了你才特地借了二姐的马车。你倒嘲笑起我来了，快出去坐好吧！”
这是一个庞大的两层厅堂，四根红色梁柱撑起高高的屋顶，厅堂四个角落里摆放着四个羊首青铜炉，炉内青烟袅袅正燃着熏香。在厅堂的正中间放着一面长三丈，高一丈的玄色大鼓，鼓的四周又顺次放了几十个红色的小鼓，每张鼓面上也一样描了朱红色的兰花。
“这你可错了。乐舞有雅俗之分。雅者，诸如六舞（1）确可熏陶正情面操，与酒后奢糜取乐之舞不成相提并论。”
“阿谁为了精进琴艺用艾草熏盲眼睛的晋国大夫？”
“恰是他，世人传说他奏清徵而玄鹤起舞，奏清角而雷雨骤至，一把瑶琴可通鬼神。琴师越幼年师从师旷，他的琴艺虽不及师旷，但确能让白鹤闻乐起舞。并且，郑女兰姬虽是没入贱籍的舞伎，但本来倒是郑国贵卿之女。传言，她身轻似尘，跳舞时蹁跹若飞，在列都城享驰名声。”
“我传闻明天早晨几个卿大夫家的贵女也都会来，想来底下的人定会有所收敛。你常日里分歧雍城的贵女们来往，以是不晓得，今晚操琴的师越大有来头。”
堂堂公子竟然自称鄙人，我点头一笑，把双手递给了他。可他没有抓住我的手，反而握着我的腰将我一把抱了上来。
“这里到底是甚么处所？”我伸手放上面纱，转头问公子利。
我歪着脑袋打量着面前这张超脱的脸庞，抿嘴一笑：“公子想来定是很多女子心中的夫君，身在高位却懂情字何物。”
小儿如获大赦，赶紧爬到了驾车人的身边，肥胖的肩膀仍止不住地颤栗。
“好香的味道，这是甚么香料？”我问公子利。
马车不紧不慢地向雍城的西面驶去。很快，内里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公子利伸手掀起了身边的车幔，我顺着他的手望出去，只见长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烈。挑着担子的农户，扛着布匹的伴计，另有布衣裙钗的少女们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地从马车旁颠末。看到车里姣美贵气的公子利，少女们的眼睛火辣辣的，涓滴没有掩蔽本身的心仪之情。
下了马车，公子利带着我走进了一座府院。我悄悄掀起覆面的轻纱，只见过道两旁摆了两排红漆描玄色兽头纹的皮鼓。每张鼓面中间还用朱砂画了一朵妖娆盛开的兰花。一阵风过，鼻尖拂过阵阵香气，味道浓烈却并不惹人腻烦。
“你来喝酒赏乐，干吗要带着我？快带我归去！”顾不上礼数，我回身就往外走。但是力量不敷大，被身后追来的公子利拉动手转了一圈，直接推上了楼梯。
此时，公子利从车里钻了出来，他本日穿了一件细麻制的红色儒服，儒服的下摆用玄色丝线绣了雀鸟图纹，看起来不像公室后辈，倒像是个儒雅漂亮的文士。
“来都来了，看了再走吧！我在楼上留了位置，没人会瞥见你。”公子利说着连拉带拽地把我弄上了二楼，“你看，我还特地让人在这儿挂了帘子。等过会儿人多了，你就在内里坐着，上面的人绝对看不到你。晚些时候，我再让人从后门引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