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卯站在城头，凝睇着卓勒泰的赤色帅旗在风雪中刺目地飞扬，久久未动。
“空儿明白。”元思空反问道，“爹，现在军情如何？”
固然早已猜到，可从徐虎口中被证明的那一刻，元思空还是感到彻骨的寒意将本身打透了，他颤声道：“我爹呢？”
元思空不容置喙道：“聿儿，顿时归去歇息，你腿伤未愈，不要……”
七万对四千，元思空只觉寒意贯体。
这时，听得一名军士大喊着“报”，急仓促地冲进了屋里。
元卯蹙起眉，对于能够请到救兵，他难抱期望，从放弃辽北七州，实在便能够看出朝廷的态度，辽东守得住则已，守不住……怕是就要如弃子般丢掉了。
元思空放下饭菜，瞧瞧凑畴昔，想看一看舆图，他个子小，倒也无人发觉。
“千户大人。”一名将士登上城墙，恭手道，“标兵回报，卓勒泰已在城外十里安营。”
元思空咬住了在颤栗的嘴唇：“金人……有多少兵马？”
这一场大雪许是老天开眼，非常争气地下足了三天，雪厚没膝，举步难行。
“我去救治伤兵。”元思空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府，跟着徐虎去了。
“李大人已经派人调援，左屯卫或许还能调来两千，若得六千兵力，我又有城可守，当可不惧金贼。”
“除了左屯卫，我们还能去那里乞援呢……”
除此以外，他还将四百多名伤兵的居处、伤势、伤处、用药全数记实在案，遵循伤情之轻重缓急摆列开来，着人抄了数份给治伤的大夫。
元卯轻叹一声，摸了摸元思空的头：“你是个好孩子，也好，你便在这里救治伤员吧，但是要重视歇息，别把身材累垮了。”
元思空此次却不惧元卯，理直气壮地说道：“爹，广宁垂危，大家自危，我既能效力一二，怎可袖手旁观？”
元思空一把揪住徐虎的胸甲：“徐伯，如何了！到底如何了！”
火把如林，人头涌动，数不清的伤将残兵，带着一身狼籍和满面颓废，行尸走肉般踩过广宁城的街道，留下沾着泥泞血污的足迹。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异化着阴沉地寒气扑进了元思空的每一个毛孔，他瑟瑟颤抖，双腿发虚，要用手扶着门，才不至于瘫软下去。
“这里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处所！”元卯厉声道，“你顿时回家去。”
他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人，缺胳膊少腿的人，眸子子挂鄙人颌的人，另有一团恍惚、躺在木板上存亡不知的人。
元卯低着头，没有答复。
“你还小，可知兵戈并非儿戏！”
“号称兵马十万，标兵回报，起码在七万以上。”
元卯将伤兵临时安设于城内百姓家，让全城的郎中都去救治。元思空算不得郎中，医术也止于外相，但因将士们的伤大多在表不在里，他反而能尽其所学。
“爹。”元思空拉住元卯的手，诚心肠说道：“空儿想为爹分忧，空儿晓得不比别人少，爹不信赖空儿吗？”
谁也不会想到，这场战役会在波澜壮阔地大晟帝国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元卯垂下了视线，低声道：“爹不肯你过早瞥见人间残暴。”
“若广宁城破，空儿岂止是‘瞥见’啊，全城百姓，都躲不过金贼的马刀。”元思空轻颤着，“不管如何，我们要守住广宁，空儿能做甚么，定当尽力以赴。”
元卯点点头：“城内粮草足以供一岁之需。”
元少胥道：“爹，这大雪不知要下几日，恐怕雪一化，卓勒泰就要攻城了。”
陈宇隆固然品级在元卯之上，但他是韩军之将，不能过问广宁城防之事，李伯允不在，钱安冗一介文官，不懂带兵兵戈，广宁卫的实际最高批示，就是元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