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度比武,他们领教足了金军的强大与悍勇,另有大皇子卓勒泰那对广宁势在必得的盘石之心。
城内灯火透明,宿夜未眠,来往穿越的有军有民,修补城墙的、顾问伤兵的、盘点战损的、加添火药的、乃至是开灶做饭的,统统人都神情庄严、行色仓促,面上找不出一丝逼退仇敌的欢乐。
元思空把元卯扶到椅子上坐下,撩起衣角,心疼地擦着元卯的脸:“爹,你累坏了吧,是不是饭都没吃呢?”
韩兆兴拧着眉,又转向钱安冗:“钱大人,你乃广宁知州,有何高见?”
“没错,我们有城池有粮草,金贼那里耗得过我们?”
“爹,你才该回家,你看看你的衣服。”
元卯道:“卓勒泰也曾坑杀降俘六万,安知广宁不会步厥后尘?再者,韩将军想如何和?互市吗?互市吗?赔款吗?还是你想割地啊?!”
元思空道:“能不能守住,我们尽人事,听天命,但军心万不成摆荡。”他看了看摆布无人,贴着元卯的耳朵说道,“爹,兵符在你手中,实在不可,治个罪名,把韩兆兴拿了。”就是因为有韩兆兴在,广宁守备军才不能尽受元卯批示。
在战役与灭亡面前,笔墨多寡无甚意义,只要真正参与此中的人,才气用看尽残景的眼睛、嗅满血腥的鼻子和听便惨嚎的耳朵,以颤栗的灵魂,描画出那是一番如何的人间炼狱。
陈宇隆躬身道:“李大人未曾参与此战,不知金贼之凶恶,我等并非丧失斗志,只是衡量敌我之好坏、众寡、强弱,实不能战啊。”
“我这般模样回家,你娘不是更担忧,待我清算一番再说吧。”
李伯允抚着斑白的髯毛,眼眸虽已浑浊,却不减睿智,他沉默半晌,道:“将全城十三岁以上的男丁和身强体壮的女人都征召参军。”
韩兆兴看向一向沉默的元卯:“元大人,你觉得何呀?”
元卯想禁止已是不及,元思空铿锵有力地喝道:“张文远七千将士退孙吴十万,张巡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兵寡城危之下死守睢阳三年,杀安史叛军数万,王坚扼守垂钓小城蒲月,击溃蒙哥汗!寡兵孤城逼退雄师的战役史不断书,广宁城小而坚,粮草充沛,高低同心,怎就守不得!”
元思空瞪着大眼睛,摇了点头。
陈宇隆慌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末将绝无此意,请总督大人明鉴,末将只是……”
“我也恰是此意。”陈宇隆道,“广宁城不坚炮倒霉,据此微小之上风,又能恪守多久。”
元卯鹰目一瞪,俄然声色俱厉:“你说我不能战,莫非你要降金不成?!”
韩兆兴气得脸都青了:“你……你……你不肯和,你奉告我,广宁如何守?一千弱兵,两千布衣,再加个千疮百孔的城墙,如何守?!”
“异心不成不防。”元思空凝重道,“空儿觉得,卓勒泰不是要和,我们也决不能和,要想保全广宁百姓,保全辽东百姓,只要死守,让卓勒泰知难而退。”
元思空眉头轻蹙:“卓勒泰必有诈,他若想和,就不会背弃承诺,跨过潢水。”
但既然陛下圣意已决,除了死守,别无他途。
元卯顿了顿,又娓娓说道:“女真乃蛮夷之族,野性不训,杀降之例并不鲜见,诚如胡大人所说,若我媾和,一旦卓勒泰攻我不备……再者,就算卓勒泰当真信守承诺,不伤及广宁百姓,可广宁乃辽东流派,流派以内,皆为大晟子民,我又怎可独善其身。”
韩兆兴道:“李大人,劝和不即是劝降,若广宁当真守得,我们又怎会情愿让步?我怕的是他日城破,卓勒泰屠光全城啊。”
世人循名誉去,但见一漂亮少年挺着胸脯站在世人面前,面上毫无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