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心想,封野,怕是没如何变。
封魂倒是站起家,款步走向燕思空,停在其身前几步之遥。
“你酒量如何?”封野端起酒碗,举到了燕思空面前。
一碗饮干,封野豪气笑道:“好酒!”他一手提起酒坛,再满两碗,然后直勾勾地盯着燕思空的眼睛,“给我讲讲你的十年吧。”
封野一起领着他穿过了蜿蜒迂回的雕廊,碧瓦朱甍(读萌),天井深深,这座新购买的封家大宅当真气度。
封野闷声道:“你来找我,起码我不会让你刻苦。”
燕思空无法一笑,以袖掩面,抬头咕咚咕咚把一碗酒都灌进了肚子里,而后一抹嘴:“嗯,上好的寒潭香。”
“尚可。”
他已经甚么都没有了。他爹被冤死在断头台上,他弟弟代替他被放逐,客死他乡,当他把用命换来的钱拿去寻元南聿的时候,获得的是一个冰冷的死讯,那一刻他就晓得,支撑他活下去的统统,只剩仇恨,唯有仇恨。
树下,早已备好一桌酒菜,薛伯站在桌旁冲他们浅笑,不远处,封魂倚着树干打盹儿。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会有人劈面赤裸裸地揭开他的伤疤。
“……”
燕思空的连翻官腔听来非常刺耳,封野皱了皱眉:“那日春猎,是不是你给薛伯出了主张,助我顺服烈马。”
燕思空问道:“它叫甚么名字?”
“下官定当照实答复。”
俩人的目光在氛围中碰撞,说不清那一刻究竟是何情感。
封野看着燕思白手里干清干净地酒碗,微微色变。
公然,俩人走近马厩,那匹火红如霞的天山马王正在落拓地吃着草,它一马兼并了四个马槽,其他马都躲它躲得远远儿的。
燕思空略一思忖,吟道:“传杯犹似少年豪,归鬓任霜,醉红未老,不如叫它‘醉红’吧。”
封野重重哼了一声:“我还没问你,你倒敢诘责起我来了。”
燕思空心中升起一丝等候,他是不是顿时就能见到那匹希世良驹了。
那一顷刻,竟似有万千委曲涌入心头,鼻腔猛地出现一股酸意。
远远地,燕思空闻到了一股再熟谙不过的味道――马粪味儿。
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马,真是天赐之物。
薛伯笑道:“大人若仍觉不适,能够先喝一碗这鸡汤,润润心肺。”
燕思空走上前去,却不靠近,怕被踢,只是赞叹道:“绝顶好马啊。”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可否让……封魂殿下……暂避?”
“我让它来看着你,如何,吓成如许?”封野嗤笑一声,“你之前胆量不是挺大的吗?”
“殿下请吧。”
燕思空瞪着封野,目光一片赤红。
已然这么疼。
“饿了吧?跟我用饭去。”
“别……”燕思空惊骇地缩回了墙角。
燕思空的嘴唇微微抖了抖,一片空缺的大脑里,仅独一一个动机――他记得我。
那狼只是眼睛动了一下。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大同……太远了。”
“‘醉红’。”封野面前一亮,“痛饮似归少年时,这个名字好。”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燕思空心头一紧,直勾勾地盯着那敞开的门扉。
“我们喝过一只母狼的奶。”封野抱住封魂的脖子,“它是不是很威风?”
“说啊,你家变故以后,我爹特地派人去广宁接你,得知你被发配西北,又命人去寻,却说你已经死在了采石场……”
俩人来到中庭,庭中一株大槐树绿盖成阴,满树槐花正灼灼开放,东风轻扫,粉白花瓣随风缠绵飘散,铺洒一地,如丝如絮,淡香弥散于氛围当中,仿佛正被仙气环绕。
“殿下究竟有何指教?”燕思空也感觉本身龟缩于墙角的模样有些丢人,扶着墙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