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灵兽,更把稳存畏敬。”燕思空心想,到底是牲口,万一发疯咬人如何办。
燕思空紧抱匕首,不顾形象恨不能嵌入墙内的模样,实在有几分风趣不幸,封野忍着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伸手摸了摸那只狼的脑袋:“甚么叫‘这头狼’,它叫封魂,是我弟弟。”
“殿下请吧。”
他实在忍不住了,悄悄晃了晃腿。
燕思空黯然道:“为图生存,当掉了。”
“下官……”
燕思空无法一笑,以袖掩面,抬头咕咚咕咚把一碗酒都灌进了肚子里,而后一抹嘴:“嗯,上好的寒潭香。”
封野重重哼了一声:“我还没问你,你倒敢诘责起我来了。”
二人堕入一阵难堪地沉默。
“说啊,你家变故以后,我爹特地派人去广宁接你,得知你被发配西北,又命人去寻,却说你已经死在了采石场……”
封野闷声道:“你来找我,起码我不会让你刻苦。”
燕思空的喉结悄悄滑了滑,开口时,已是安静如此:“世子殿下这是何意,可知挟制朝廷命官是大罪?”
已然这么疼。
他已经甚么都没有了。他爹被冤死在断头台上,他弟弟代替他被放逐,客死他乡,当他把用命换来的钱拿去寻元南聿的时候,获得的是一个冰冷的死讯,那一刻他就晓得,支撑他活下去的统统,只剩仇恨,唯有仇恨。
封野笑道:“薛伯,倒酒。”
燕思空禁不住微微一笑,面前恍然闪现了封野别扭又敬爱地小圆脸。
公然,俩人走近马厩,那匹火红如霞的天山马王正在落拓地吃着草,它一马兼并了四个马槽,其他马都躲它躲得远远儿的。
封野抱胸看着燕思空:“最后一个题目,答案若我不喜,你明天就这么跟它呆在屋子里吧。”
燕思空看着薛伯抱起酒坛子满上了两碗酒,头皮有些发怵。他固然酒量不错,但明白日豪饮,的确像个浪荡子,不成体统。
封野怔住了。
封野看着燕思白手里干清干净地酒碗,微微色变。
“你酒量如何?”封野端起酒碗,举到了燕思空面前。
封野沉默半晌,拍了拍封魂的背,封魂回身就走了。
那狼还是毫无反应,重新至尾保持着同一坐姿,神情严厉,仪态竟是非常地崇高。
封野道:“你过来。”
燕思空瞪着封野,目光一片赤红。
“我让它来看着你,如何,吓成如许?”封野嗤笑一声,“你之前胆量不是挺大的吗?”
“让你来正为此事。”封野道,“我还没想到配得上它的名字,你来取吧。”
封野一起领着他穿过了蜿蜒迂回的雕廊,碧瓦朱甍(读萌),天井深深,这座新购买的封家大宅当真气度。
封野顿了顿:“我问你三个题目,你若答得好,我便让它走。”
封野眯起眼睛:“封魂,靠近点。”
惟愿少年不老,醉红饮豪。
“昨夜是你?”燕思空有些惊奇,这薛伯看上去如此浅显,竟是藏了不俗的工夫。
燕思空松了一口气。
燕思空僵了一僵,隔着不远的间隔,悄悄地望着封野的眼睛。
封野深深地看着燕思空,胸腔用力起伏了一下。
虽是心中早有猜想,但见到封野的一刹时,他还是没能禁止住那一阵难言的颤抖,当封野以一种他读不懂的目光看着他时,前尘旧事在面前接踵而至,恍然间仿佛光阴飞速倒溯,他们都退回了少年时,那长生回不去的少年时。
燕思空的连翻官腔听来非常刺耳,封野皱了皱眉:“那日春猎,是不是你给薛伯出了主张,助我顺服烈马。”
封野眸中俄然闪过了一丝凌厉地光芒:“你当年没死,为何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