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笑道:“瓦剌数年一次大肆打击,常日轻骑骚扰不竭,我爹大多时候挑选恪守不出,浪费他们,这守城,总比攻城占上风,我必守得,等赵将军攻陷荆州!”
燕思空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我是求同存异,如何能算作对呢,固然几次三番定见相左,但最后还是同仇敌忾,胜利退敌,你说是吧。”
“我一向守在火线,天然无恙。”燕思空沉声道,“将军英勇,乃我军之福,但冲锋陷阵,置己于险地,贫乏为将者之智啊。”
燕思空眺望城下,想起当年与元卯一同守广宁,广宁的前提,比之岳阳还差上很多,也硬生生守住了,只是守得住城池,却守不住忠良之心,对于守城,他也一样很有经历,但更多的,是锥心的回想。
“这里不是广宁,你另有我。”
“若非还要赶路,我必定把麻药灌你嘴里。”燕思空小声道,“我最看不惯你逞愚勇。”
燕思空摇点头:“城头风急,有些凉罢了。”
广宁和元家,一向是燕思空心头的忌讳,封野从不等闲提起,唯恐触及悲伤事,而燕思空也较着躲避,这还是第一次,燕思空真正提早了当年的旧事,贰心中忐忑不已。
“广宁城小兵寡,但我爹为了全城四万百姓,誓死不降,是……”燕思空颤声道,“是我献计,他带领全城将士、百姓一同恪守,我眼看着雄师压境,眼看着广宁一次次危在朝夕,却都固执地挺了过来,我见证了统统。”
医官放轻了手脚:“将军忍一忍,待下官将这伤处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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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野将手臂伸进袖子:“王将军,请讲。”
燕思空一把抓住了封野的手:“主帅如有闪失,则群龙无首,还谈甚么一往无前呢?将军气盛,也要为将士们着想,切不成再如许涉险了。”他部下用力,捏得封野手骨都在作响。
他阅人无数,但像封野这般的少年豪杰,平生仅见。
封野听到脚步声,抬开端,见是他,拧起的眉心顿时伸展开来:“燕大人,来。”
“将军。”王陌修走了过来,见俩人几近要贴上了,猎奇地往前探了探脑袋。
“我不信,即便有人学问在你之上,也不会有你的才情,也不会像你如许……”封野动情地望着燕思空,用极低地声音说道,“如许让人沉迷。”
燕思空往一旁闪了闪身,道:“将军,伤都措置好了,穿上衣服吧。”说着抖开了衣物。
“我……嘶……”封野牵动伤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封野看着燕思空的背影,面上难掩绝望。
燕思空淡定笑道:“将军贤明果断。”
岳阳已经接到探报,叛军距此不过两三日路程,他们也只是险险提早,听来叫人捏了一把盗汗。
封野苦笑:“让你一展所长,就是老跟我作对。”
封野点点头,恨不能现在将燕思空揽入怀中,他倾过身,与燕思空几近面冲着面:“小时候,我便胡想,你我一文一武,内能纵横捭阖,外能兵震天下,现在你之才学,还在我预感之上,空儿,你真是个怪杰啊。”
燕思空斜睨了他一眼:“当初是你让我做随军文书的。”
燕思空轻声含混道:“剩下的,我们择时再说。”
封野见他面色惨白:“燕大人,你如何了,但是身材不适?”
面前再次闪现了刚才他带兵突入山谷,看到的封野浑身是血、深陷敌阵的画面,到现在还是心悸不已。
“我不怕疼。”封野咧嘴笑了笑,“疼痛,最能磨练人的意志,我从小崇拜关二爷,他刮骨疗毒的故事我百听不厌,这等戋戋皮肉伤,算得了甚么。”
“略习得几分,这般外伤,不在话下。”
燕思空站在一旁,悄悄看了封野好久,看着封野年青的身材上竟清楚可见数刀新老疤痕,看着他眉头深蹙,嘴唇紧抿,额上遍及一层细汗,哑忍着痛苦,而目光始终定定地望着火线,一声也未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