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啊！”少年说着，笑嘻嘻将身子往前一欠，超出茶盘，凑到汪信斑白须发面前：“你就是不会纳福，才头发胡子全白了。”
从灵芝她们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侧颜，丰神俊郎，每一寸起伏都似天工砥砺而成。
那王爷却未回话，只听两声脚步响。
荼蘼入粥，荷叶为羹。酿花成饴，密意成忆。
汪昱此时凑上来道：“那王爷……”
少年坐姿不太端庄，歪歪地靠在八仙椅上，把玩动手中的变釉金鱼盏：“无妨，斗香有甚么好玩的？还不如听曲唱戏。”
他说完，又今后一靠，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悠悠道：“让您绝望了，不过，我还是很珍惜我的脑袋，您放心，这事儿，就当我没听过。”
就在那梨花林畔，题着“香雪海”三字的阁楼之上，二层花厅内，一老一少正对坐喝茶。
此时他正嘴角噙着一丝非常玩味的笑，正正盯着离他鼻尖不到三寸、低垂着眼的许振。
花枝数完，以灵芝的“涅槃”拔得头筹，题词则以毓芝的《丹》胜出。
灵芝感遭到头顶上云霜的嘴巴张成月饼那么大，下巴都搭到本身头皮了。
忽从厅堂背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吧嗒、吧嗒”，带着点懒惰，带着点肆意，还模糊透着几分放肆。
听的人更莫名其妙。
一时闻声桌椅搬动的声音。
鼻若悬胆，凤眸剑眉，特别那黑亮眸子似最通俗的夜，闪着幽远无垠的墨色光芒，深不见底，让人不由生出跌落出来的幻觉。
只听汪昱的声音道：“见过王爷！”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产生了。
老者叹口气，全部脸皮都垂下去，抬起曾经挽弓秣马的手来，给面前少年斟满茶。
临走时，那少年明显是目不斜视，灵芝却感受他的眼神驰屏风这边扫了一扫，只是感受罢了，心跳却突然快了几分。
汪信长叹一口气：“老奴是臣，老奴的孙子，也只能是臣。殿下不一样。”
“有甚么不一样？”那少年关于烦躁起来，将那金鱼盏往桌上一放：“你们这一每天的累不累啊？有钱花不完，多好的事儿，另有甚么可折腾的？”
一面提起银箸，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那釉色似虹，七彩流转，杯盏中一粒银制小金鱼，若入了茶汤，便会随茶温窜改色彩，还能探毒。
窗门紧闭，外间的喧哗，一丝都透不出去，只要无形无状的各色香，偶尔渗进屋中，为那沉闷的氛围添上些味道。
“起来吧。”一丝吊儿郎当的调调传来。
梨花酿、梨花露、梨花茶，三种饮品，均由梨花炮制而成。
厅堂内鸦雀无声，连女宾这边的厅席都温馨下来，大家仿佛都感遭到憋闷，像头顶压来滚滚乌云。
那少年看也不看，收回脚，视野仍然落在许振脸上，漫不经心“唔”了一声：“拼集吧。”
众大师闺秀皆讲究食不言，一时之间只闻筷碟轻碰之声，只要周娟娟大口大口嚼得吧啦吧啦作响。
这世子可真是个妙人儿，灵芝在心中暗叹。
灵芝停下筷子，猎奇地透过屏风裂缝，向外看去。
“是。”汪昱应着，领头往阁楼外走去。
中午已到，有婢女来，引了世人入阁内开梨花筵。
那少年不说话，就那么盯着许振。周身披发着桀骜之气，格外霸道放肆，将许振身上的冷冽气味淹没殆尽。
身边周娟娟倒是不太佩服地冷哼一声，想是替许振不值。
然后蹲下身子，取出绢帕，甩一甩，亲身掸上那少年伸出来的一脚牛皮红靴。
楼下梨花林中，衣香鬓影，环佩叮当，梨香与胭脂水粉并百香混在一起，腻成一股倦懒的味道。
灵芝晓得，她是说此人，竟生生将隽秀无匹的许振都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