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书画、田庄、铺子……
严氏到的时候,范府丞正悠悠哉哉坐在太师红木椅上喝着茶,安二则像热锅上的蚂蚁普通在中间坐立难安。
这恰是当日宋珩逼她按压下指模的文书,清清楚楚白底黑字,另有她的指模印在上头。
他手指敲敲桌子,看看外头天儿,“我说,安老夫人,安院使,这都快晌午了,你们倒是给个答复啊。这礼票据上取一半,是按物件儿取呢,还是折算成银子,再把不全的嫁奁添上?你们倒是给个别例。”
范府丞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看不见严氏的狼狈,好整以暇答:“燕王殿下说,是您亲身给他的。他还奖饰安府真是豪气,给女儿的陪嫁算得上都城首屈一指,都已经上报给皇上了!”
严氏迷惑地扫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安二,与范府丞见过礼,坐到他劈面的太师椅上,“范大人这边可还顺利?那嫁奁我们也钞缮了册子,大人固然盘点了照写便是。”
严氏颤巍巍捏着文书伸长胳膊,半眯起眼看清了上头的字,神采“唰”地刹时比那文书纸还白!
“娘,这,这可……”
“娘!娘!”安二忙扶住她,吃紧拍她后背替她顺气。
安二见到严氏,像见到救星,立时站起家迎上来。
范府丞已经喝完第二杯茶,墙角案几上一盘篆香都已燃尽,见那母子俩还一副天塌的模样瞅着那文书像要哭出来,也有些不耐烦了。
宗人府对燕王大婚非常正视,只誊写嫁奁一事,就派来了一个姓范的三品府丞,以及两个书办。
后附礼单是甚么东西?!
范府丞看了眼安二,安二哆颤抖嗦指了指案几上一份薄薄的文书。
灵芝的嫁奁已经添得她肉疼了,莫非又生了其他甚么幺蛾子?
严氏眉拧成了麻花,一伸手,“拿过来我看看!”
她高低嘴唇碰来碰去,另一只手“砰”地松开龙头拐,两手抓着那文书,今后看去。
宗人府,宗人府的人还不是和那燕王一个鼻孔出气的?
刘嬷嬷忙点头,“昨晚又去确认过,好好的在匣子里呢。”
严氏缩回正要去端茶杯的手,扶住了椅把,“甚么嫁奁票据?”
严氏在过后曾几次想,总感觉宋珩不会那么傻,如果不晓得礼单上到底有多少东西,又如何晓得她给的嫁奁对不对数呢?
安二的声音抖得似筛糠,他如何也想不通那礼单是如何去的燕王手头,且另有严氏的指模儿!
另有这文书,必然有题目,她当日按指模的明显不是如许!
那背面附着的,满是当初他们收下香家财物和宫里贺礼时,一样一样抄上去的礼单,除了赐给应氏的金饰另造了册,其他的全在上头!
还不等她说完,此中一个书办已将那文书送过来。
安府何尝提起给过嫁奁票据?
想到这一点后,她就让刘嬷嬷去确认过礼单在不在。
没几日便是三月初二,日头垂垂和缓起来,安府里到处花红柳绿,梁间燕子成双成对,衔泥筑巢。
忽门帘子外想起云裳吃紧的声音,“老夫人,老夫人,二老爷请您立时去万芳阁一趟。”
安二见势不妙,靠近些站到严氏身边,取出绢帕抹了抹额上的汗。
当然是在的。
可事到现在,另有甚么体例?
那是香家给的礼单!
这如何能够!宋珩是如何晓得的这么清楚?
严氏只觉像在做梦,她比安二更想不通,她当初按指模的可不是面前这要命的文书!
严氏待看清那背面宣纸上的小字,面前一花,手一软,身子往侧倒去。
这会儿正盘腿坐在榻上,碧荷拿着秀芝派人送来一对灰鼠皮美人拳,悄悄给她敲着背。这美人拳里头半份棉花半份决明子,比平常的棉缎更有分量,敲在肩背上力道方才好。舒坦得她闭上眼,浑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