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金黄琉璃飞檐在望,灵芝下了轿,在宫女引领下,沿着朱红宫墙,刚要进殿门,从里头窜出一座小山。
灵芝也不便迟误时候,又笑着朝她福礼告别,跟着宫女往里头走去。
但大周朝有个非明文规定,同僚或老友间赠送的侍婢,能够随便打发,但如果下属送的,可就不敢随便措置了。
灵芝起家跪到猩红宝相花地毯上,情真意切道:“妾身身为新妇,天然嫁夫尊夫,可妾身也是女人,满天下女子,谁能受得了自个儿夫君宅子里有成群结队的侍婢?她们一不是妾,不能为燕王开枝散叶,二不是婢,不能在内宅服侍干活。何况,燕王府还得靠宫里头的支出俸银过日子,白白养着这么多人,不是给娘娘添承担么?”
她正色看了看灵芝,“王妃固然说,你是皇上钦定的燕王妃,那个敢给你委曲?”
她很有些同感地点点头,言语间有些怜悯,“你现在是王妃,这些事和燕王筹议便可?为何还要我做主?”
灵芝早就定计,摸索着开口,“娘娘是善心之人,此次更特地为浴佛节筹办了三日沐斋祈福会。妾身想,娘娘乃天下之母,娘娘所为,天下人当效仿之,妾身愿为娘娘分忧,燕王府愿出人常贡香火于佛前,替娘娘上香进佛,替我大周祈愿。”
燕王府离北宫门只两条街,进了宫门,宋珩与灵芝二人便分道扬镳,换乘小轿,宋珩去往太极殿,灵芝则直接由内宫庆华门往皇后所住的坤宁宫去。
皇后这才抬开端来,灵芝忙垂首道:“妾身笨手笨脚,扰了娘娘!”
皇后半眯起眼,常供香火于佛前。明面上是这这些人常在庙里上香,实则不就是逼着削发?且把着这么好的借口,也不伤皇上和太子的面子。
难为这女人想出这么个别例。
周娟娟带点委曲带点肝火的眼神刹时变了,眨眨眼看了看灵芝,“燕王妃来做甚么?”
灵芝见皇后答允下来,乖顺笑着一叩首,“娘娘放心,燕王殿下若晓得是娘娘意义,定会尽力支撑。”
她好久没为人做主了,在这后宫里头,看着是个能做主的,但那些狐媚子哪一个不是阳奉阴违的?就连景荣都让她伤透了脑筋。
她敢如此说,是有考量的,恰是看准了这皇后是个善妒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最讨厌那些莺莺燕燕。
她不由动起了心机,东宫的狐媚子,她倒是也能够用这个别例措置一批。
“安四女人?”她有些讶异,愣愣看向灵芝。
灵芝朝她福了一礼,含笑道:“妾身来给皇后娘娘存候。”
灵芝刚拐过一道游廊,侧里蹦出来小我影,“安灵芝!”
皇后早晓得燕王府里头是甚么环境,见灵芝倒是不把她当外人,坦开阔荡抱怨,对她顿生了几分好感。
灵芝悄悄叹一口气,似有无穷委曲,低低道:“不瞒娘娘,那府里……”
趁着四月初八的浴佛节,宫里头设了祈福会,以皇上皇后为首,率文武百官同沐斋三日。
灵芝则有她的筹算。
皇后恍然大悟,立时又恨起来。
周娟娟点点头,如有深意地看着灵芝,不再说甚么。
宣德帝给宋珩送人,她倒是能够了解,她和郑国公也乐意瞥见宋珩变成纨绔模样,只是太子手头如许的人是哪儿来的,一想到她就恨得牙痒痒。
灵芝似有难言之隐,张了张嘴,又闭上,抿抿唇方开口:“妾身不怕担了善妒的名儿,该送走的定会送走,只是,有几位是皇上和太子殿下送来的人……”
“你故意了,只是,燕王那边,你可说好了?”
那座小山恰是兰阳郡主周娟娟。
皇后并不在乎,似这才想起要例行问几句,淡淡道:“无妨,王府里可还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