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几个上前迎宋琰的丫环从速过来扶起她。
新娘子也愣了半晌,此人,为甚么即便笑的时候看起来也那么难过呢。
新娘子一挑眉,止住了她的话头。
不过这新皇心倒是挺仁,并未对这位堂兄弟赶尽扑灭,反而好吃好喝供起来,还在他除孝以后,便给他筹措了大婚。
不但不带人,还走路不出声儿!
她走了,屋内方又活络起来。
另有闹洞房的人,如何也一个都没见到?
新娘子娇俏的声音强辩道:“就吃两颗枣,不是早生贵子么,摆这儿看必定没有吃出来结果好。”
……
宋琰嘴角又弯了弯,微微摇点头,她是在偷偷笑这小丫头跌跟头呢。
嬷嬷见她吃得口脂都糊嘴边了,忙仓促小跑过来,取出帕子替她擦拭,“女人喜好就好,我看我们王爷长得倒是挺俊的,跟女人班配得很,只您这会儿还是先忍忍吧别吃了,别生生把一副好模样好印象给毁了。传闻呀,这见第一面是最首要的!”
秦王府自开府以来,从未曾这般热烈过,到处张灯结彩,挂缎着锦,透着堂皇华贵的天家气度。
一双大手敏捷伸过来给她把盖头放下。
可传闻这秦王主动退拒了各种差事儿,今后闭门不出,日日只呆在王府里,还改食素,这是要皈依的迹象啊!
她话一出,世人都跪下来,“恭送娘娘。”
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端坐在上房床头,待屋里静下来,悄悄地撩起盖头,转了转圆溜溜的眸子子,伸手摸着床榻上一颗花生仁,敏捷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嚼起来。
新娘子并不害臊,嘟囔着:“没见过,当然要细心看看,别转头认错人了。”
模样倒是英伟,浓眉悬鼻,眼神冷冽中带着愁闷,似有解不开的心结。
“甚么都行。”一提起吃,新娘子语声里都带着喜乐。
这女人胆量也忒大了些。
云霜与廷雅一人一边,半扶着小腹微隆的灵芝进了屋。
宋琰发觉了她的打量,并不转头,只微微挑起眉,“看够了吗?”
“哎呀。王爷!”嬷嬷一面手忙脚乱替新娘子盖上红盖头,一面回身去迎宋琰,这一慌,撞到屋内另一个仓促迎上去的丫环,那小丫头“吧唧”就摔在地上。
嬷嬷涨红着脸,嗫嗫嚅嚅福礼:“给王爷存候,王爷如何,没带丫环过来。”
宋琰绷不住,嘴角勾起来,转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一时收不回眼神。
传闻皇后娘娘要来,奶嬷嬷忙带着丫环们备好驱逐之礼,外头紧接着就传来小寺人唱喏声和喧闹的人声。
走到窗下的宋琰听到屋内的声音愣了楞,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他扫了扫正襟端坐的新娘子,红盖头掩都掩不住地簌簌轻颤。
虽日子与之前没太大不同,她还是能制香,能常与云霜和廷雅相聚,可和世人间的间隔感,却较着似隔了一道屏。
秦王可不就懵了,到手的皇位飞了,谁能不有点心机?
世人都晓得,先帝本是秦王之父。
嬷嬷宠嬖又无法一笑,摇点头嘟嘟囔囔往门口走去,探头看了看外头没人,转头低声道:“秦王现在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可还如此得圣上正视,大婚都亲身来贺酒,且看这府里,样样儿都是奇怪物,看起来也不似传言中那般冷落,要不您……”
说着又毫不在乎挑起盖头来,捡着红枣往嘴里塞。
绍元三年,京师,秦王府。
身后官家亲眷密密麻麻跟了一院子,都恭恭敬敬立在院中不敢上前。
好歹,他总算没推这门婚事。
新娘子听懂了奶嬷嬷的意义,晓得她是想让她劝秦王长进,嚼着红枣一抿嘴,“他闲散自有闲散的事理,皇上正视自有正视的事理,我不爱管这些事儿,尽管吃好喝好过好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