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娘听陶灼华说话层次清楚,暗自松了口气,却又担忧地问道:“娟姨瞧着你的意义,清楚是想跟他去。夕颜,你究竟打甚么主张?”
娟娘捧着湖中新折的莲花出去,将银蓝底银边缠枝花草纹大碗中的残荷换去,又添了些净水,不著陈迹地听着这父女二人的对话。
指指那一匣子珠光宝气的金饰,陶灼华唇角微微一弯,悄悄笑道:“陶家虽比不得公候王府,却也家资殷实,平日母亲的陪嫁、舅母与表姐给我的金饰莫非还少?我也不是眼皮子陋劣,又何必迷恋他那些东西?”
晚来风凉,廊下栀子花落了一地。
方才十岁的小女人星眸灿烂,开口尽是老谋深算。娟娘当真望着陶灼华的眼睛,俄然感觉陶灼华的模样虽未曾窜改,眼中的气势却早已脱胎换骨,有着她不熟谙的凌厉。
苏世贤无可何如,只能眼瞧着她搭着娟娘的手折转向屏风以后。
“娟姨您坐”,陶灼华将方才抱回的那只紫檀木匣子一推,再慎重说道:“您与茯苓的卖身契早便被母亲烧掉,母亲归天时将夕颜拜托给您,您便算做夕颜的长辈,没有甚么当说不当说。”
碍着两人说话本身不能多口,娟娘只得绕到屏风背面,急得直想顿脚。直待听得陶灼华轻咳了两声,却好似天籁之音,娟娘仓猝来到她的身边,切切说道:“蜜斯还未病愈,现在该去吃药了,有甚么话明日再说不迟。”
忆及前些光阴陶灼华催着陶超然百口出发,娟娘有些后知后觉,她恍然问道:“您催着舅老爷出海,原是为得本日这一出?蜜斯,这些动静您都是打哪听来?”
再拿帕子拭着本技艺指头上沾的水珠,陶灼华淡然笑道:“我现在孤家寡人,便是跟着他入京,他有求于我,又如何能满心难堪?我到盼着入大阮为质,不过是借此离开虎口,换个处所与娘舅一家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