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灼华年 > 第十五章 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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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家主不在,陶家门扉半掩,一向闭门谢客。因是中元节邻近,陶灼华特地命管家请了几位和尚来府中做了场法事,超度母亲早登极乐。又亲身沐浴斋戒,为母亲誊写了几卷《地藏经》,虔诚地焚在佛前。

常记溪亭日暮,沉浸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日子快如流水,转眼便是陶婉如的五七。

做为出嫁又被休弃的女子,陶婉如既不为苏家人承认,也无缘再葬入陶家的祖坟,此前黄氏万般无耐,曾委宛地与陶灼华提及。

捧着母亲的骨灰最后一次登山,让她再瞧一眼故里的热土,然后陶灼华便将盛有母亲骨灰的瓷坛恭敬地埋在梨林一隅早便挖好的墓穴旁。

打从记事起,陶灼华瞧得最多的便是母亲的眼泪。不管是春日迟迟,还是秋夜渐凉,陶灼华从梦中醒来,经常能够发明母亲孤灯独坐,珠泪满面。

光阴倥偬,她重回十岁翠绿幼年,势需求辗动运气不一样的转轮。

芳心只共丝争乱,苏世贤抛妻弃女,陶婉如的一颗少女心即使被他片片踩踏,碎成一地泥泞,仍然未曾懊悔当年的初遇。

娟娘瞅着陶灼华神情尚算愉悦,悄悄啜饮了一口茶水,温言提示道:“蜜斯,夫人的骨灰还寄在家庙里。她现在的身份,不能葬入陶家祖坟,不知您有甚么筹算?再不然我们替夫人选一处山青水秀的好地段,您瞧是否可行?”

经年以后,陶灼华隐居洋溪湖畔,才从母亲留在板屋里的札记发明了端倪。

此时亭内冷风习习,风送荷香,吹动四壁白纱逶迤如水。若不是陶婉如乍然离世,到也是光阴静好的安适日子。

能扼杀与苏世贤统统的过往,陶婉如仍然放不下两人初遇的那片梨林,另有洋溪湖畔的山川风景。

手捧着陶婉如的骨灰,陶灼华冷静伴随母亲最后一程,她在心底祝颂母亲一起走好,保佑本身和娘舅一家都能幸运安康。

娟娘瞧着白纱覆面的陶灼华泪眼昏黄,掩不住眉间的一抹轻愁,不由心疼得落泪,拿帕子挡住了泛红的眼圈,茯苓却已经抽抽搭搭哭出声来。

曾经为了爱飞蛾扑火的女子,即使恨得断交,却仍然斩不竭那一缕情思。

目睹得陶婉如后事措置得宜,陶灼华便带着娟娘与茯苓,在陶府里管家的伴随下,一同去安设母亲的骨灰。

不大的蓝花瓷坛捧在陶灼华手中,却好似重逾千斤。

娟娘听着陶灼华的筹算,冷静垂首无言。她在心底暗自祷告彼苍有眼,令旧仆人来生幸运顺利,莫要再碰到始乱终弃之人。

有很多夏夜的影象,便是与娘亲与娘舅一家人在洋溪湖畔泛舟。穿过那一座青竹曲桥,岸边便是易安居士曾经隐居的顺和楼。

陶婉如与苏世贤两情相悦之时,那负心男人曾多次带她到这里玩耍,两人谈古论今,在洋溪湖畔泛舟,亦曾惊起满湖鸥鹭,羡煞池中鸳鸯。

痴心女子负心男,两到处所都令陶婉如既爱且恨,毕生没法健忘。

宿世不如何信赖因果报应,对佛菩萨也没有太多的畏敬。反是隐居洋溪湖畔的四十年参透存亡,陶灼华才晓得冥冥之间统统皆有定命。

陶婉如幼时养在深闺,及至嫁人也是本府,她这一辈子未曾踏出青州府的地界。娟娘晓得旧主子有两处最爱,一是青州府西的云门山,那一年踏青,她在山下百亩梨园烂漫时节与苏世贤偶遇,今后万劫不复。

陶灼华不敢出声轰动母亲,一样心伤的眼泪常常顺着脸颊滑落,一点一点漉湿青绿色的蕙草长枕。对母亲有多肉痛,就对阿谁住在都城的男人有多悔恨。

红颜易老,美人迟暮。陶婉如等不来负心男人的忏悔,唯有饮恨在陶府故居,本该大好的花信年纪,却在十年间郁郁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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