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歌沉吟半晌,接道:“若真能以内朝对抗外朝之力,我们定是乐见其成的。更何况,陛下若要另寻亲信,我们便有机遇重新皋牢新人,将人手慢慢渗入内朝。”
子歌扶着雕花木门,回眸凝睇雨中的潇湘馆,很久,方缓缓阖上门。
“我不知这十年他是如何熬过来的,登高跌重,他从储君之位滑落,虽再无权势,‘前太子’仍然是个令人顾忌的称呼。陛下愈发多疑,这些年来一向尚未再立储君,担忧方氏功高盖主,重走杨家旧路。高湛不管是否被立为太子,高祯的糊口都会一日不如一日。”穆离轩持续说道,“现在朝堂上群臣皆以澄江王为首,淮南王在世人眼里已是一废人,无权无势,在朝落第目无亲。”
“你大可放心,有我在的一天,方氏便再也不能碰他一个指头。”她抬手悄悄扶了扶发间的金步摇,收回泠泠声响,“夺嫡昭雪,皆是我一人的痴妄,我不会与兄长多言,便如此番惊马,一石三鸟,而局中之人倒是毫不知觉。”
红裳低下头,抚着裙上的纹饰,没有说话。子歌脸上也已无笑意。
子歌回眸,见是红裳、宋青书二人,便起家拉了红裳的手,到身边坐下。宋青书一贯随性,单独面窗而坐,余下三人相视一笑,未再勉强。
“当年灭忠烈侯、废杨皇后时,高祯代君南巡,方免遭连累。但待他再度归京时,已是天翻地覆,只因朝中老臣极力保全,他才未失储君之位。但是,没有了嫡母与杨家的庇护,推戴太子的权势江河日下。”穆离轩眸光一敛,沉声道,“厥后桂嫔封后,二皇子少大哥成,在朝中崭露头角,他的对劲之作,便是揪出了当朝丞相苏循并吞赈灾银钱一事,方氏借机剪除杨氏残党,连坐者百余人。高祯失了顶梁柱,在朝中伶仃无援,便只能退位自保。”
一夜秋风兰蕙折,残星孤馆梦无成。
穆离轩看着她,那双勾人的眼里,闪过一抹难明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