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伯伯,本日青鸾报可有新动静?”
现在林宛一去,子歌又已成年,杨氏一族的命脉,便悉数握在她手中。谢允开初非常担忧,她性子虽如男儿,却毕竟还是过分年青,怕一时难以接受如此重担。但她经此变故以后,半月之间,像是脱胎换骨般,脾气大变,待人接物,皆更慎重。
“我见雨花鸽进了院里,怕它扰了你上课。”
那只栩栩如生的杨氏金凤,将她的如缎长发簪起,也仿佛敛去了她的少女苦衷,一夕成人。
斯人已逝,睹物伤怀,景虽还是,心中之恨却再难平复……
十年工夫,未曾消逝那一刻的冷傲。即便厥后几次来往,相处光阴渐长,他的表情却一如初见。在她面前,他便是那目不识丁的莽夫,只能浅笑称诺。她代杨后之命统掌青鸾报,他便不时提点,极力互助;她不肯子歌入私塾读书,他便携谢邈去乐坊,教子歌读书识字;她夙来体弱多病,他便四周寻医问药,再旁若无事地送到乐坊中,托月笙煎给她服用……
饱读诗书的他,一时候竟讷讷不成言。
他看着那黑衣少年攀于树上,笑吟吟地吃着果子,观她练剑。少年年纪不大,身法却轻巧非常,双足点于枝梢,随风悄悄摆动。
熹微晨光,穿堂入室,洒在遍落桂花的前廊下。玄月金桂将尽,寥完工泥碾作尘,唯不足香仍旧。
一晃十年已逝,他本想远远守着她,安伴终老,却没推测造化弄人,她竟比本身先行一步。
那日葬礼时,只要寥寥数人送别。坟茔藏在谢氏宗祠四周的一处山丘上,俯瞰琴川,景色开阔。因她身份特别,曾被官府赏格,就连碑上也只是有姓知名。他陪子歌在山上跪了一夜,方挥泪拜别。
“无妨,门生还未进屋,都在内里玩闹。”谢允收了手帕,将函件交予子歌,“昨夜刚收了一批天书,都在我房中,你且遣穆离隽来取便是了。”
她轻声道,清澈的眼中,模糊有一簇火光,灼灼燃起。
私塾堂中此时已是人头济济,晨起的童生端坐于席间,手持书卷,点头晃脑地跟着先生读书,稚嫩的声音回荡于堂中。
林宛……
“散去罢。”
她轻巧地徒手断去封印,展开那卷宣纸,脸上渐渐闪现一抹了然神采。
她收了剑,冲他轻言两三句,他便乖乖地爬了下来,神情讪讪,被子歌抓住拧了拧耳朵。
昔年城中初见,她着青绿布裙,素面朝天,携着年幼的子歌,款款颠末门前,冲他似有若无地一笑。
谢允怔怔地望着她,一时失神。
天绝顶,那边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冷土掩风骚。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隽隽,你谨慎别摔着了。”树下才子抬眼望他,脸上暴露一丝浅淡笑意,如水墨桃花绽放于宣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