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甲胄在身,便只是拱手为礼,随便地在席间坐下,看着子歌与豫章争食一块桂花糕。
子歌说得头头是道,见刘豫章还是不正眼看她,便拖长调子嘲弄道:“边幅堂堂,皮厚如墙,有人来问,刘家大郎……”
“是,章儿晓得了……”
悠悠檀香自熏炉中升起,林岚坐于席之上,一手执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如有所思。
“你三番五次随轩哥平叛,军功累累,陛下却一向压着没发旨,现在也该是时候动一动了。”林岚浅笑道。
“夫人好久没见过刘将军了,也望能与将军聊聊疆场见闻。”
“你既出招相对,便是承诺了比武,也便同时承诺了我的前提,现在又是确确实在地输了,如何能给我神采看?”
“借轩哥嫂子的福分,看来秉云也不是那‘难封李广’,终究也要晋升、去去血光之气了!”
林岚闻言,脸上模糊有担忧之色。“轩哥他……身材可还好?我传闻陛下称病不见你,只是随便赏了些银钱,但是有甚么不满?”
“章儿,比武之时便应当神定气闲、心无旁骛,歌儿既还能用心与你闲谈,便申明你的功力远不及她,她这是在变着相让你呢!”刘秉云悄悄抚了抚子歌的发顶,神采温暖,“你须多向歌儿学习,好学苦练,刘氏这套家传刀法钝重,更要扎踏实实地打好根本,莫整日争这一招一式的胜负。”
刘豫章知父亲忠告顺耳,说得又在理,但他还是小孩子,仍然免不了感觉不舒畅,撅着小嘴一小我生闷气。
刘秉云拱手谢过,便携二人往侧殿走去。子歌渐渐踱到刘豫章身侧,笑吟吟地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多谢嫂子顾虑,北州那处所真不是人待的,军中炊事又不如府上的好吃,轩哥也瘦了很多。”
“杨子歌你给我闭嘴……”
“封狼居胥?这但是陛下的意义?”
“将,军!豫章你又输了!”她收剑入鞘,笑得畅怀,双颊泛着浅淡的红晕。
“章儿不必客气,过来尝尝府中新做的糕点罢。”林岚挥手招他过来,目光赶上刘秉云含笑的神情,“秉云,半年未见,我看你又蕉萃了。”
“嗯,想必是如此……”林岚轻声道,却没有把心中的隐忧道出。
“娘,娘快救我,豫章要撕了我的嘴。”
“边幅堂堂,皮厚如墙……”
他们又叙了一盏茶的工夫,门外来了刘府家奴,跪鄙人首禀告:“将军,岑公公到了府上,说要传陛下的旨,夫人请将军速速回府。”
紧随其掉队屋的刘豫章见了林岚,立时便收了打趣之情,恭恭敬敬地喊道:“章儿见过林伯母。”
“你明显承诺过我,如果比武输了必然不活力的。”子歌笑道。
他笑着拜别,领了刘豫章扬长而出。林岚倚于门上,望着他的背影远去,却悄悄叹了口气。
“好!歌儿练剑最是刻苦了,比起半年前又大有长进,颇得这套剑法的神韵。”刘秉云铠甲未卸,风尘仆仆,身上犹带淡淡的血腥之气,但那络腮胡下藏匿的笑容仍然闪现无遗,“等你父亲返来了,你们俩再比试一场,让他也瞧瞧热烈!”
“有轩哥这个大将军坐镇,带了大齐最精锐的五万骑黎阳营,又兼步兵踵军后数十万人,北州之患何愁不解!”刘秉云笑道,“当年鲜卑国破后,北境四国仍然贼心不改,蓄势多年,却还是被大齐一击而溃,我们此番一起打到北州要地,封狼居胥山方还!”
侧殿里装帧精美,是杨宇轩会家中好友之处,置有近十张桌案,四壁书架上藏有兵法古籍。正中的架子上摆着一把长剑,即便透过剑鞘,亦能感遭到其上披发的森森寒意。据传是当年先人定中州时以北境寒铁炼化而成,名为湛卢。杨宇轩便是持此剑为高氏打下江山,而待国中安宁后,这把湛卢便再也不出鞘,蒙尘架上,以免君主横生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