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别在这里站着,挡了财路。”有杂役出来打扫,冲他嚷嚷了几句。他斜睨了那人一眼,独自拐上了另一条巷子,见四下无人,便放下酒坛,翻身上了房梁,技艺敏捷,悄无声气。
“你这个酒鬼,为甚么在屋檐上偷偷摸摸的?”
“前尘旧事,我们能够今后再谈。歌儿此次请你过来,另有要事相商。”子歌以手托腮,唇角微扬,笑道,“我此番进京,是为翻当年杨家谋逆一案,可眼下身边却只要红裳姐姐一人搀扶。我这个技艺超群的小主子,很快就要回他哥哥身边去了……”
十月气候微寒,江边的醉芙蓉却已开了三两枝,花色朝白暮红,如美人初醉,颤巍巍的姿势惹人垂怜。天然居的店东故意,总将时令鲜花摆于堂中,出入搭客,便都能赏得一缕清芬。
他在堆栈门前停下了脚步,抬眼望了望天然居高雅的匾额,又自怀中取出一枚物事,细心察看,一时醉态全无。
“好,时候未到,我们便也只能候着了。”子歌抬眼看了看窗外,缓声道。此时已日上三竿,街上人声鼎沸,车马喧哗。
贰心中一惊,昂首却见一个梳着小辫的男孩自窗边探出头来,对他瞋目而视,那只纤细的小手捏在了他的太渊穴上,竟让他手臂酸麻、一时转动不得。
宋青书身躯一震,那张冷若冰山的脸上,模糊有惊诧的神情。
“你说清楚启事,我就放开。”
宋青书抿了抿唇,面露难色,却终是默许了。他们又聊了约一个时候,红裳方排闼而入。见有陌生男人在房,她也不惊奇,只是冲宋青书点头一笑。
宋青书张了张嘴,却终是未能开口解释。
宋青书垂首接过湛卢,抚着子歌碰过的处所,一时没有言语。
他面色一凛,拔剑相抗,奇妙地化解了守势。两人连续拆了数十招,竟是难分难明。
“看来你们二人已经见过了。”她在席间翩翩坐下,柔声说道,“季大哥昨夜便按你的叮咛,去了趟城外,把事情安设好了,此时他便在天然居门口等候。”
子歌面露忧色,抬手将他扶起。“郡主、杨主,皆不能为人道也。子歌与你年纪相仿,今后唤我歌儿便可。”
“青书愿随郡主鞍前马后,报昔日父亲知遇之恩,为杨氏正名。”
穆离隽闻言,嘴角一扁,插嘴道:“我不要归去……哥哥姐姐都不爱跟我玩,也不带我吃好吃的,还是这里好玩。”
此不时候尚早,长乐街上的商店也只零散开了几家,火食寥寥。一个醉醺醺的剑客,揽着隔夜的女儿红,一步一晃地走过街心,嘴里念念有词,路上行人避之不及。他身着粗布衣衫,背着一把厚重的长剑,长发混乱,挡住了他那双如鹰隼般精光乍现的眼眸。
“小孩,别碍事。”他声音降落,那男孩却不肯罢休。
“我们在等客人吗?”穆离隽猎奇地问道。
一个清澈的女声蓦地响起。男孩立时收了手,乖乖地立于屏风一侧,挑眉冲他吐了吐舌头。
“是啊……我们在等一个久未会面的客人……”
帘幕中人影动摇,半晌,一个面庞清秀的少女款款走出,在他面前安闲落座。及腰黑发于脑后松松挽起,云鬓间簪了一支精美的金步摇。
他眉头一皱,另一只手便冲着男孩的脑门拍了畴昔,想迫他放开。男孩见他来势汹汹,向后一仰,躲开了这一击,却也顺势地将他引入了屋内。
“青书所用多年,偶然冲犯,实为走投无路之选。”他看了看穆离隽,眼中微光一现,“若非这孩子来势汹汹,我也不会拔剑相对。”
宋青书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将剑放于膝上,冲她一拜。
天然居二层为上房,就中住客多为文人雅士,图享一方平静之地。他仿佛在寻人,一间一间耐烦地探查畴昔,屋内均是毫无响动。待到二楼正中的一间时,他刚把右手搭在窗沿之上,便被人猝然攒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