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秦夫人长袖善舞,一句话便把你的全部早晨都空出来了。”
阁上有人倚栏而望,华服高冠,俊朗如玉,唇角那一抹笑容萧洒天然。
“给我拿酒坛装的。”他吐气怒喝道,眼里模糊有血丝。
刘豫章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就着坛子喝了一大口酒,溅出的液滴沁湿了前襟,他却全然不顾。
“你何必负气一起走过来,青书又不是成心要与你比试……”红裳掀起门帘,下了车,抱怨地说道。
“他这不争气的家伙,喜好的女人只需满足三点。”卢浚逸见他一副颓唐的模样,忍不住出言刺激道,“脾气刁蛮尚武,待他若即若离,若畴昔出身王谢便是最好。你可熟谙如许的女人?”
一旁角落里,传来一声不天然的干咳。刘豫章鬓发混乱,抱着酒坛坐在席上,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
“若卢公子早一点来动静,梦儿彻夜就不会安排献艺,用心折侍公子。”织梦缓缓靠近卢浚逸,语气酥软,手中捧着一杯清酒,“梦儿的曲子,还想让公子指导一二呢。”
刘豫章将酒坛信手一甩,满地陶瓷碎屑倾泻,一时酒香满室。
凤台坊中歌舞升平,满座皆是慕名而来的公子哥儿,为了一睹芳容,不吝一掷令媛。箫声轻扬而起,几名姿容漂亮的女子在台上长袖漫舞,端倪含情。
“梦儿,你且回房清算一下,我随后便来。”卢浚逸悄悄在她腰间拧了一把,调笑道。织梦见机地点点头,敛衣冲二人施礼,后迈着碎步出门去了。
“这位爷,我们乐坊的曲儿可不是能白听的。”门前女子指着那面招牌上的烫金大字“凤台坊”,面露调侃之色。
台下世人虽有不满,却都不是在理取闹之人,秦夫报酬表歉意,还为座中客人都添了一壶酒。一时觥筹交叉,把酒言欢,无人再有抱怨。
子歌话音未落,便觉一个金色身影从房檐闪身而下,直直向她怀中袭来。身法极快,竟是连宋青书也将来得及反应。
宋青书靠在车旁,瞥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能够。”
“把酒放下,然后滚!”他大声喊道,望着雨后街景,渐渐闭上了眼睛。
有穿着寒酸之人,满腿泥污地站在一处雕栏玉栋的乐坊外,侧耳聆听丝竹之声,却在揽客人的嘲笑下,悻悻而去。
“我只是想证明,我的体力并没有退步,能够向他还价剑法。”子歌脸上酒涡轻陷,冲尾随而来的宋青书眨了眨眼,“青书,你看如何?”
“我……”刘豫章一时无言以对,便拍桌大喊,“酒,给爷上酒来!”
刘豫章扶着窗沿,以袖擦嘴,怆然大笑。小厮抱着几坛酒,站在门口,难堪地进退两难。
“十年了,刘豫章,每年此时,你便拉着我四周买醉,我也一向由着你。”卢浚逸挑眉轻笑,眼里却无笑意,言辞锋利,“只是你口口声声说铭记父仇,却为何独独对那人念念不忘?”
“公子方才遣退的那位mm,昨夜为了筹办接待,连夜练了一支新曲,却没想到公子连看她一眼都不肯。”织梦见刘豫章未置一言,又道,“你便偷偷奉告我,喜好甚么模样的女人,梦儿必能给你寻来。”
“梦儿故意了。”卢浚逸唇角蓄笑,任织梦一杯杯地灌他喝酒。
凤台坊前,落日余晖点点,繁闹的贩子上,一个青裙少女盈盈前行,在她的身后,一辆马车缓缓跟从,车夫手握缰绳,帽檐压得极低。而在马车以后不远处,一个黑衣少年的身影若即若离地辍在前面。他们并行一起,在邻近宫墙处,拐上一条冷巷。
“是呀,刘公子年纪轻简便勇冠全军,坊里的姐妹们都想见你一面呢。”织梦靠在卢浚逸身边,眉眼带笑,“便是陪着少年豪杰一夜痛饮,也是我们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