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便不再扳谈,温馨地看着台上的演出。红裳彻夜领衔这最后一曲,十余名姐妹身着青衣,长袖翻飞,载歌载舞,子歌则在帘后冷静操琴,兰溪在她身侧吹笛应和,琴音绕梁,笛声清澈,相得益彰,座中喝采声不竭。
“远远便听到这琴声了,出去一看,确切不俗。”
离轩哑然发笑,“好,我不提了。”
子歌点点头,目送马车远去。
有道是“凡有井水处,皆歌柳词”,子歌在乐坊中也向来爱唱柳词。这首柳永的《鹧鸪天》,词精炼警拔,甘之如饴。上片四句,写景清冷空寂,抒怀韵悠意远。下片则妙在后两句,之宿世之有缘盼此生之交颈,使全词拔高了一个音节,可堪细味。
红裳正于屋中换衣,子歌掐准了机会,用心假装莽撞地闯了出来。但见她一时惊奇,将衣衫覆于胸前,子歌却眼尖地见到她纤细的脖颈间挂着一根银链。
“这不是想找你说说话嘛。”子歌嬉笑着,凑了畴昔,奉迎地替她熨平衣角。目光偶然中划过她白净的香肩,却发明那边鲜明有一块嫣红的胎记,乍看之下,与本身右手腕上的胎记非常类似。
“当然是来看你……”莲儿正喝着茶,倒是不谨慎呛了一口,轻咳了几声,方持续说下去,“看你的琴。”
“哥哥,你说话如何跟这里的人一样,都那么别扭?”
“是你啊……”红裳抱怨道,转过身持续清算衣冠,“这么大人了如何还莽鲁莽撞的?吓死我了。”
子歌灵巧地点点头,看着二人旋身出门去。她对莲儿和隽隽都不无好感,此时恰好能借机多熟稔些。
离轩冲子歌点头浅笑,并不在乎旁人的谛视。“女人,那日在月半居中将来得及自我先容。鄙人穆离轩,这两位是舍妹穆羽莲、舍弟穆离隽。”
“入乡顺俗,到了大齐就要尊敬本地的风土情面。”离轩轻抿着茶水,姿势文雅,他的语音非常完美,若换一身装束,便全然看不出是外埠人。“等你嫁过来,脾气也得收敛一点,不然夫婿反面,今后便难以安生。”
子歌又与她嬉闹了几句,见钥匙下落已体味清楚,便借口先去调琴,分开了她房中。
“不敢当,我也是看穆公子气度不凡,两位又是娇憨敬爱,这才随口一问。”子歌见隽隽已开端在食盒中翻找,吃得津津有味,不由莞尔,“不知公子为何光临敝乐坊?”
“哥哥,莲儿说得不错吧。姐姐公然在这里。”一个如黄莺般动听的声音穿堂而来,子歌余光中瞥见三个身影在台下落座。
子歌虽说得轻巧,但她本身比来又何尝不是常有恶梦呢?梦里年幼的她,一遍遍看着母亲惨死面前,看着冲霄火焰吞噬宫闱,耳边却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低喃。
“别再唠叨这件事了,让我享用几天温馨日子吧。”莲儿闻言,孩子气地捂住了耳朵,转过甚不肯再听他说话,
隽隽正往嘴里送着绿豆糕,闻言,也拥戴着点了点头。子歌抿唇一笑,这位南诏郡主的脾气倒是直率。
“也没甚么,只是发觉姐姐身上的胎记独特罢了。”隔着一层薄衣,子歌悄悄拂过那片胎记,它竟模糊透出了红光,却又只是一刹时的错觉。
子歌领他们来到配房中,罗绮琴正摆于案上,那调琴之人回过甚来,倒是娘。
“姐姐,你明天会不会来赵府?”莲儿拉着子歌的手,眼里满含等候。
“迩来总会做些怪梦,梦里模糊是当年离京前的境遇,家门惊变,父母下狱,本身仓促离京……”红裳低语道,神采变得有些难过。
“这有何难,你们且随我来吧。”
“琴逢知音,最是缘分。娘想必也是非常欢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