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娘的教诲,歌儿一向服膺在心。”
“统统谨慎。”她终究轻声说道。
“如许就够了,不然便抢了红裳姐姐的风头。其他的发式,待我及笄后,娘能够再手把手地教我。”
“歌儿,是时候了,赵府的车已在前门等待。”
“莘月……”娘望着子歌,一时竟有些入迷,“当年杨皇后待字闺中时,便是如你这般姿容美丽,让报酬之倾倒。”
一层淡淡的珠光在肌肤上晕开,执青黛的手,在这片画纸上勾画着眉若远山,目似秋水。樱桃小口,轻启的唇瓣染成了淡淡的红。金箔花钿剪作桃花,覆于眉心,在烛光中闪动着灼灼芳华。
娘的手里,拿着一支华丽雍容的金步摇,形状鲜明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自那夜见过以后,子歌始终难以健忘。
子歌悄悄把头靠在娘的膝上,像儿时一样。娘却一时无言,只是悄悄地抚着她脖颈间的碎发。
“娘,如此重担……歌儿还盼你能多代管些光阴呢。”子歌握着那金步摇,温热细致的触感,仿若一支燃烧多年的火把。
“歌儿自有分寸,‘林安歌’这个名字用了这些年,从未漏出过马脚。”子歌虽如许说,但那日与高湛初见,她便知此人是个难缠的敌手。那道核阅的眼神,想起来还是让她心惊。
“这支发簪是当年我离宫前,皇后交予我的。对于青鸾报而言,见之如见杨主。当年便是多亏了它,我带着你展转他乡时获得很多同门互助,才气顺利躲过追兵,终究在绫罗城安设下来。”娘轻咳了几声,声音有些沙哑,“畴昔你尚年幼,我便替你代理着各种谍报事件,现在你既已懂事,便要开端为杨家掌舵了。杨后十八岁便已上阵杀敌,立有军功,我的歌儿固然无缘上阵,却仍然能够借此机遇,成一番功业。”
“我与杨姑姑,但是长得很类似?”
“娘,我晓得你对我私行求得澄江王的请柬多有不肯,但我必然会庇护好本身的。”子歌握住她的手,撒娇道,“歌儿的聪明才干是跟娘学来的,娘莫非还不放心吗?”
“你这个鬼丫头……娘天然是放心的。”娘垂怜地看着她,为她理了理脑后的发饰,“歌儿还未及笄,娘也没法为你梳妇人的繁复发髻,不然你必然会更加明艳照人。”
“我明天要说的,倒是另一番话。”娘将那支金步摇放在她手里,“为报杨家世仇,我已筹办多年,本日不管事情成败,对我而言,于心已足,但杨家的将来,还需把握于你这个后辈手中。”
“让你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是岚姐的痴念,我这些年来对你多有限定,也是顺了她的心愿,教你不要过早露了锋芒。但启真镜的谶言绝非废话,‘可兴天下,可亡天下’,歌儿,你非平常女子。我看着你日渐长大,越是了了了这一点。”娘缓缓道来,“你本日已满二十二岁,娘但愿,将来该何去何从,你能本身做出挑选。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还是在,斯人已无踪。”
子歌很有些猎奇,当年以一句“娶妻若得杨莘月,拱手国土胜封侯”名动天下的姑姑,究竟是多么妙人?
有人敲了敲房门,是红裳,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严峻。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
“本日恰逢你的生辰,娘有一件礼品要先送给你。”
娘想了想,又叮咛道:“南诏穆氏的离轩公子,是可托之人。此番探查,也可与他联手。若真能寻获启真镜,还需穆氏先人方知如何利用。”
屋中只剩一人一灯,烛光将人影拖得悠长,直至融入屋外的浓浓夜色中。
子歌没有说话,只是果断地点了点头。发簪在手,微微发沉,一如她此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