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子歌纪 > 第十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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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必担忧,莲儿的……婢女精于琴艺,可在我歌舞时为我伴奏。”

缓缓地,子歌扬起了下颔,目光划过褚色金砖、雕花凤榻、凤冠霞帔,终究定格在了那张风味犹存的脸上。施以厚重铅黛后,方氏的皮肤泛着细致白净的光芒,仿若二八才子,而那双凤目当中,却沉淀着光阴带来的风霜雨雪。

莲儿见子歌将头埋得极低,晓得她为了本身的粗心已是以身犯险,仓猝答道:“那便再好不过了,莲儿先谢过娘娘美意。”

“郡主温婉贞顺,她既偶然惩罚你,本宫又有何态度见怪呢?”方氏衡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脸上笑意仍然不减,“本宫的屋内有一把当年曾用过的旧琴,名唤绿绮。郡主如果不嫌弃,大能够借绿绮一用,也好让大师饱个耳福。”

此时,方氏的嘴角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上去神态与高湛倒是有七分类似。“湛儿曾提起过,之前在绫罗城入耳闻郡主高歌一曲,妙音远胜玉笛清。不知本日早晨宫宴时,本宫可有机遇听闻浊音?”

“如此甚好,只是宫中端方与乐坊自是分歧,你身份寒微,只可在帘后与乐工一同抚奏,未经传召,不得上殿。”

方氏只需一眼便能看出,莲儿是心无城府的女子,并不会对一件小事做太多他想。那么,这定胜糕中所包含的警告之意,想必倒是为了穆离轩而筹办的。

她神采绯红,看起来倒是比落日要更素净几分。子歌冷静听着,没有作答。湖面上铺陈的残阳,一道道跟着轻风散去,便同如有人震惊了一道埋没的构造,水底冬眠的暗涌,也跟着这水波,伸展开去。

警告……是让他勿对莲儿的婚事施以干与,任由高湛摆布安排吗?由此想来,高湛对莲儿诸多的所谓嘘寒问暖,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请愿与试图节制呢?

“娘娘明察。安歌本是泸州绫罗人,父母暮年亡故,寄身乐坊,因此略通琴艺。”子歌不卑不亢地说道,目光低垂,不再灼灼地谛视着方氏。

十年之前,杨皇后也曾坐在一样的位置上,笑着冲她唤道“歌儿”,她的眼中霁月清风,毫无阴霾。

莲儿顺手指了指子歌,脸上暴露一丝笑意,而子歌心中倒是一凛。事出俄然,她并没有筹算这么早在宫宴上抛头露面,特别是彻夜,诸多故交皆会参加。

椒房殿的四周殿墙闪现淡淡粉色,按前朝礼法,是以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停止粉刷而成,披收回来的芳香气味既能益寿延年,又可防虫蛀。昔日杨皇后尚在时,为免袒护椒房芳香,一贯不消浓厚的室内熏香,而只在殿中插几束时令鲜花,取其天然清芬装点一二。而方皇后因自幼养尊处优,颇好调制香料,宫里便长年满盈着浓烈的花露熏香,椒房本来的气味倒是难以辩白。

舒妃坐于侧席,安恬地笑着,见如此情状,她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我听闻南诏民风自在开放,歌曲多热忱豪放,不知郡主宫宴上但是要以祝酒歌为大师扫兴?”

方氏说道。能隔着帘幕、不与世人相见,子歌自是求之不得,赶紧低头称是。

“喔?看来倒是本宫浅薄了。”方氏抿唇轻笑,漫不经心肠说道,“但这首祝酒歌,听起来却像是需求郡主且歌且舞,向在坐诸位敬酒,不知郡主又如何还能用上本宫的绿绮琴?”

十年以后,这个处心积虑的女人终究稳坐了这把椅子,而子歌俯身于她的榻前,内心除了恨意,再无其他。

三人沉默了半晌以后,方氏俄然说道:“你抬开端来,让本宫看看。”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涓滴情感。

莲儿神采又是一僵,将乞助的目光投向子歌,但子歌自知之前插话已是讲错,此时便不好再度开口,只能低头佯装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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