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卿……
远处采莲的渔女,轻声慢调地唱着《花月令》。子歌靠在船舷,笑眯眯地摘着菱角,她本日穿了绛红色石榴裙,衬着她白里透红的肌肤,显得清爽脱俗,天然去雕饰。谢邈头戴斗笠,撑着船,白衣飘飘,不像独钓寒江雪的渔翁,倒像个采菊东篱下的隐士。
“替我向邈儿……不,向远卿,道贺。”出门前,娘俄然出声道。子歌回过甚,见她如有所思地望着桌上阿谁已经开端枯萎的花环,和压在请柬上的纸鸟。
“你尝尝,味道挺清甜的。”子歌掰开皮脆肉美的菱角,递给他,他咬了一小口,暴露淡淡浅笑。
许是因为冲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悄悄将缁布冠戴到儿子头上,一旁的赞者随即上前,替谢邈系好冠缨。
船缓缓驶入一片荷叶当中,惊起一滩鸥鹭。子歌调皮地摘了片叶子,当帽子戴在头上遮阳,他放了篙子,在子歌劈面坐下,用顺手采的藤条编起了花环。
“儿臣祯,伸谢父皇隆恩。”
子歌仿佛梦到了甚么不平稳的事情,嘟囔了几声,呼吸仍然安稳。
子歌想起那日游船返来后,谢邈仿佛有苦衷,送她回到乐坊后便仓促分开了,这几日他一向忙于筹办,也没有得空再来见她。
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谢邈悄悄松了手,望向远方,神采莫名难过。
谢邈神采和顺地望着她的睡容,把编好的花环放在她手中。她的手柔嫩小巧,他忍不住沉沦地握着,不肯放开。
“葵倾赤,玉簪搔头,紫薇浸月,木槿朝荣,蓼花红,菱花乃实。”
“过几日……我便二十了。”他看着子歌,仿佛欲言又止。
而后,他起家入房,换上玄服,依礼向统统来宾作揖。子歌藏在人群里,冷静地凝睇着他,他的视野在子歌脸上逗留了半晌,嘴角微微一弯,然后便转过身去。
子歌懒得与他辩白,向后一仰,舒畅地靠在船舷上,眯起了眼睛,那片荷叶刚好为她遮去了骄阳。冷风习习,她这几日的倦怠涌了上来,便昏昏睡去。
转眼间,七月的炎炎夏意便覆盖了大地,人来人往的乐坊更是愈发地暑气逼人。这几天气候极热,小孩子赤脚走在通衢上都会惊叫石板烫脚,娘也常常感觉心疲力乏,没有胃口,子歌孝敬,便拉着谢邈出来采些菱角,给娘炖些清粥开胃。
子歌莫名地喃喃道,内心涌起淡淡的失落。四周的人都回过甚奇特地看着她,她难堪地回过神来,将杯中的麦酒一饮而尽。
冠礼分为三冠礼与醴冠礼,先行典礼,后酬来宾。三位有司各端一张木案,站在堂阶的1、2、三层,案中顺次摆放着缁布冠、皮弁、爵弁,由家中之长加冠。谢伯伯慎重地净手以后,取了缁布冠,走到谢邈跟前。
那小我身姿矗立,神采飞扬。台下臣民都屏息凝睇着他。
“路上谨慎。”他哑然发笑,许是想起子歌与骑马有关的的窘事。她一贯贪玩,曾几次偷偷骑马去私塾找他,在通衢上“马失前蹄”的经历是常有的,厥后经谢伯伯指导,本身的马术才渐精,谢邈却还是常常以此讽刺。
许是麦酒喝得有点多,子歌感受脑筋有些昏沉,面前谢邈的背影变幻成了另一个身着玄色裾衣的身影。
谢邈再拜,而后回房换服,第三次再加爵弁。
“傻丫头,你甚么时候才气长大呢?”
“冠礼在城外的宗祠里停止,我得跟着爹爹驱逐来宾,就不陪你了。”他顿了顿,半是嘲弄地问,“你本身找获得路吧?”
这几年,谢邈个子越长越高,脸颊也变得棱角清楚,看起来分外清俊,乐坊里的姐姐们见到他也会害臊躲避,子歌却仿佛一向把他当作好友,常日相处时也没个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