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身边侍立着一个穿戴褐色袍子的小童儿,也眉清目秀,带着一股子乖觉聪明样儿,身后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褡裢,似是行囊饱满。
莫先生一夙起来,正在账房前面的青石板路上打长拳,春日里鸟语花香,周边满是绿意,实在舒爽。
“本来如此……”我问道:“公子半夜出来,莫非便是为着紫玉钗街上的百姓斩妖除魔的?教人好生佩服。”
花厅里早满满铛铛的挤着花枝招展的姐儿们,清净了这很多时候,来一个恩客也当奇怪看,且个个满面等候,如果本身百里挑一,给恩客选中了,在莫先生面前,众姐儿面前,那可都是大大的脸面。是以个个披金戴银,描眉画目,极尽娇妍。
“买卖眼看是不好做了,又是走水,又是闹鬼,恩客们只说要明哲保身,竟都去捧合座红的场了,眼下声音一落千丈,几日不来恩客了,老天爷不赏饭吃啊……”莫先生叹口气,持续呼噜噜的吃起面条儿来。
莫先生叹口气:“说了也是堵心,丧失惨痛!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然闹鬼之事传了好远,另有丫环小厮口口相传,跟亲目睹到似得,说是那没有脸孔的女鬼放的鬼火,要让烟雨阁的人做她的替人呐!”
“咄,”爹作势要用筷子打我的手指头:“你这孩子,刚醒了就饿成如许?这可不是给你吃的,是莫先生说是春日里沉闷上火,想着用些个新奇早点,爹特地做的,时下猪肉金贵,你娘可舍不得给我们俩买了吃。以是还是老端方。”
回到房中,内心还是有些迷惑,何故俄然之间,大家倒像是都识得我普通,莫非当真是如同瓜片所说,是我健忘了前尘旧事?
自打失火以后,烟雨阁好好整饬了些日子,但是重新开张,因着那伤害的名声不胫而走,买卖却平淡下来,贵重的点心也要的少了,我冷不丁安逸下来,很有些不风俗。
莫先生固然耳朵聋一点儿,可眼不花背不驼,结实的很,措置账目兼着办理烟雨阁的杂物也头头是道,实实在在是个夺目的买卖人。
不过李绮堂说的也有事理,重新熟谙一场,也是好的。这玄阴地将要大乱,我还是机警一点的好。
莫先生“唔……”了一声,收了拳,坐在了石墩子上,吐纳收功,才执起筷子,挟入口中,略略点头:“恰是这个味道。”
花椒树房前屋后极易发展,春日里郁郁仓促尽是绿意,我家院子角落也不知何年何月钻出一株,无人看管,还是长势喜人。
“咿……”莫先生大惊失容,放下碗,回身就要走,临了又回身扒拉了几口面条,含糊不清的说:“速速带路,老夫要去亲迎那雪中送炭的好恩客!”
采下鲜嫩的花椒芽儿,过水洗净,切成碎粒,好黄酱用水翻开调匀,选一方肥瘦均匀的上好五花三层新奇猪肉,或者腊的有火候的腊肉更好,细细切成肉丁,再切了碎碎的葱姜蒜末伴花椒芽儿,炒锅烧热,大火下了乌黑的猪油,将葱姜蒜末并花椒芽炒香,待异香扑鼻,再将肉丁投入拌炒,俟其变色,下黄酱缓慢的翻炒,加几粒红辣椒更是有味道,酱香扑鼻,本身便是咸香的,以是不需放盐,便可盛到碗中。
再将新麦粉过筛,加水和好,稍稍醒一醒,揉搓生长条,擀成片儿,切成小手指粗,再涂抹上芝麻香油,拉成细便条投入沸水锅内,煮熟过几道凉水,即成了爽滑透亮,劲道弹牙的过水面条。
时下春日里,可吃的东西很多,榆钱,香椿芽儿,刺槐花儿,荠菜,灰菜等等,俱是新奇滋味,花椒芽儿也是一年当中仅仅能在春日里尝到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