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桓天子上之下
闳,安之玄孙也,苦身修节,不该辟召。著隐居讲授,不修世务。昙继母酷烈,昙奉之逾谨,得四时珍玩,何尝不先拜而掉队,乡里觉得法。
六月,鲜卑寇辽东。
冬,十一月,司徒尹颂薨。
帝又征安阳魏桓,其村夫劝之行,桓曰:“夫干禄求进,以是行其志也。此后宫千数,其可损乎?厩马万匹,其可减乎?摆布权豪,其可去乎?”皆对曰:“不成。”桓乃慨然叹曰:“使桓生行死归,于诸子何有哉!”遂隐身不出。
梁皇后恃姊、兄荫势,恣极奢糜,兼倍宿世,专宠妒忌,六宫莫得进见。及太后崩,恩宠顿衰。后既无嗣,每宫人孕育,鲜得全者。帝虽迫畏梁冀,不敢谴怒,然进御转希,后益忧恚。秋,七月,丙午,皇后梁氏崩。乙丑,葬懿献皇后于懿陵。梁冀一门,前后七侯,三皇后,六朱紫,二大将军,夫人、女食邑称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馀卿、将、尹、校五十七人。冀专擅威柄,凶恣日积,宫卫近侍,并树所亲,禁省起居,纤微必知。其四方调发,岁时进献,皆先输上第于冀,乘舆乃其次焉。吏民赍货求官、请罪者,门路相望。百官迁召,皆先到冀门笺檄谢恩,然后敢诣尚书。下邳吴树为宛令,之官辞冀,冀来宾布在县界,以情托树,树曰:“小人奸蠹,比屋可诛。明将军处大将之位,宜崇贤善以补朝阙。自侍坐以来,未闻称一父老,而多托非人,诚非敢闻!”冀嘿然不悦。树到县,遂诛杀冀客为人害者数十人。树后为荆州刺史,辞冀,冀鸩之,出,死车上。辽东太守侯猛初拜,不谒冀,冀托以它事腰斩之。郎中汝南袁著,年十九,诣阙上书曰:“夫四时之运,功成则退,高爵厚宠,鲜不致灾。今大将军位极功成,可为至戒,宜遵县车之礼,高枕颐神。传曰:‘木实繁者披枝害心。’若不抑损盛权,将无以全其身矣!”冀闻而密遣掩捕,著乃变易姓名,称疾伪死,结蒲为人,市棺殡送。冀知其诈,求得,笞杀之。太原郝絜、胡武,好危言高论,与著和睦,絜、武尝连名奏记三府,荐海内高士,而不诣冀。冀追怒之,敕中都官称檄禽捕,遂诛下家,死者六十馀人。絜初流亡,知不得免,因舆梓奏书冀门,书入,服毒而死,家乃得全。安帝嫡母耿朱紫薨,冀从朱紫从子林虑侯承求朱紫珍玩,不能得,冀怒,并族其家十馀人。涿郡崔琦以文章为冀所善,琦作《外戚箴》、《白鹄赋》以风,冀怒。琦曰:“昔管仲相齐,乐闻讥谏之言;萧何佐汉,乃设书过之吏。今将军屡世台辅,任齐伊、周,而德政未闻,黎元涂炭,不能笼络贞良以救祸败,反欲钳塞士口,杜蔽主听,将使玄黄改色、马鹿易形乎!”冀无以对,因遣琦归。琦惧而亡匿,冀捕得,杀之。
夏,京师大水。
京师蝗。
大雩。
闰月,庚辰晦,日有食之。
冀心疑超等,八月,丁丑,使中黄门张惲入省宿,以防其变。具瑗敕吏收惲,以“辄从外入,欲图不轨。”帝御前殿,召诸尚书入,发其事,使尚书令尹勋持节勒丞、郎以下皆操兵守省阁,敛诸符节送省中,使具瑗将摆布厩驺、虎贲、羽林、都候剑戟士合千馀人,与司隶校尉张彪共围冀第,使光禄勋袁持节收冀大将军印绶,徙封比景都乡侯。冀及妻寿本日皆他杀;不疑、蒙先卒。悉收梁氏、孙氏中外宗亲送诏狱,无长少皆弃市;它所连及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死者数十人。太尉胡广、司徒韩縯、司空孙朗皆坐阿附梁冀,不卫宫,止长命亭,减死一等,免为庶人。故吏、来宾免黜者三百馀人,朝廷为空。是时,事猝从中发,使者交驰,公卿失其度,官府市里鼎沸,数日乃定;百姓莫不称庆。收冀财贿,县官斥卖,合三十馀千万,以充王府用,减天下税租之半,散其苑囿,以业穷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