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以慧琳道人善议论,因与议朝廷大事,遂参官僚,来宾辐凑,门车常稀有十两,四方赠赂相系,方筵七八,座上恒满。琳著高屐,披貂裘,置通呈、书佐。会稽孔觊尝诣之,遇来宾填咽,暄凉罢了。觊慨然曰:“遂有黑衣宰相,可谓冠屦失所矣!”
益州刺史张茂度受诏袭江陵;晦败,茂度军始至白帝。议者疑茂度有二心,帝以茂度弟邵有诚节,赦不问,使还。
帝以王弘、檀道济始不预废弑之谋,弘弟昙首又为帝所亲委,事将发,密使报弘,且召道济,欲使讨晦。王华等皆觉得不成,帝曰:“道济止于主谋,本非创谋。殛毙之事,又所不关。吾抚而使之,必将无虑。”乙丑,道济至建康。
谢晦自江陵东下,何承天留府不从。晦至江口,到彦之已至彭城洲。庾登之据巴陵,畏懦不敢进;会霖雨连日,参军刘和之曰:“相互共有雨耳;檀征北寻至,东军方强,唯宜速战。”登之恇怯,使小将陈祐作大囊,贮茅悬于帆竿,云能够焚舰,用火宜须晴,以缓战期。晦然之,停军十五日。乃使中兵参军孔延秀攻将军萧欣于彭城洲,破之。又攻洲口栅,陷之。诸将咸欲退还夏口,到彦之不成。乃保隐圻。晦又上表自讼,且自矜其捷,曰:“陛下若枭四凶于庙庭,悬三监于降阙,臣便勒众旋旗,还保所任。”
庚申,上发建康。命王弘与彭城王义康居守,入居中书下省;侍中殷景仁参掌留任;帝姊会稽长公主留止台内,总摄六宫。
六月,以右卫将军王华为中护军,待中仍旧。华以王弘辅政,王昙首为上所亲任,与己相埒,自谓力用不尽,每感喟曰:“宰相顿稀有人,天下何由得治!”是时,宰相无常官,唯人主所与群情政事、委以奥妙者,皆宰相也,故华有是言。亦有任侍中而不为宰相者;然尚书令、仆,中书监、令,侍中,侍郎,给事中,皆当时要官也。
吐谷浑握逵等帅部众二万馀落叛秦,奔昂川,附于吐谷浑王慕瓂。
上欲封王昙首、王华等,拊御床曰:“此坐非卿兄弟,无复本日。”因出封诏以示之。昙首固辞曰:“克日之事,赖陛下贤明,罪人斯得。臣等岂可因国之灾觉得身幸!”上乃止。
三月,辛己,帝还建康,征谢灵运为秘书监,颜延之为中书侍郎,赏遇甚厚。
魏主闻夏世祖殂,诸子相图,国人不安,欲伐之。长孙嵩等皆曰:“彼若城守,以逸待劳,大檀闻之,乘虚犯境,此危道也。”
道济既至,与到彦之军合,牵舰缘岸。晦始见舰数未几,轻之,不即出战。至晚,因帆船上,前后连咽;西人离沮,无复斗心,戊辰,台军至,忌置洲尾,列舰过江,晦军一时皆溃。晦夜出,投巴陵,得划子还江陵。
初,袁皇后生皇子劭,后自详视,使驰白帝曰:“此儿形貌非常,必破国亡家,不成举。”即欲杀之。帝狼狈至后殿户外,手拨幔禁之,乃止。以尚在谅暗,故秘之。闰月,丙戌,始言劭生。
丙寅,下诏暴羡之、亮、晦杀营阳、庐陵王之罪,命有司诛之,且曰:“晦占有上流,或不即罪,朕当亲帅六师为其过防。可遣中领军在彦之本日电发,征北将军檀道济骆驿继路,符卫军府州,以时收翦,已命雍州刺史刘粹等断其走伏。罪止首恶,馀无所问。”
到彦之至马头,何承天自归。彦之因监荆州府事,以周超为参军;刘粹以沙桥之败告,乃执之。因而诛晦、□爵、遯及其兄弟之子,并翅膀孔延秀、周超等。晦女彭城王妃被发徒跣,与晦诀曰:“大丈夫当横尸疆场,何如狼籍都会!”庾登之以无任,免官监禁;何承天及南蛮行参军新兴王玄谟等皆见原。晦之走也,摆布皆弃之。唯延陵盖跟随不舍,帝以盖为镇军功曹督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