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拜蒙为中郎将,将千人,食重万馀人,从巴、蜀筰关入,遂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约为置吏,使其子为令。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觉得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且听蒙约。还报,上觉得犍为郡,发巴、蜀卒治道,自僰道指牂柯江,作者数万人,士卒多物故,有流亡者。用军兴法诛其渠率,巴、蜀民大惊骇。上闻之,使司马相如责唐蒙等,因谕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还报。
时对者百馀人,太常奏弘第居下。策奏,天子擢弘对为第一,拜为博士,待诏金马门。
班固赞曰:昔鲁哀私有言:“寡人生于深宫当中,善于妇人之手,何尝知忧,何尝知惧。”信哉斯言也,虽欲不危亡,不成得已!是故前人以宴安为鸩毒,无德而繁华谓之不幸。汉兴,至于孝平,诸侯王以百数,率多骄淫失道。何则?沈溺放恣当中,居势使然也。自凡人犹系于风俗,而况哀公之伦乎!“夫唯风雅,卓尔不群”,河间献王近之矣。
世宗孝武天子上之下
玄月,以中尉张欧为御史大夫。韩安国疾愈,复为中尉。
夏,大旱,蝗。
初,孝景时,魏其侯窦婴为大将军,武安侯田蚡乃为诸郎,侍酒跪起如子侄。已而蚡日趋贵幸,为丞相。魏其失势,来宾益衰,独故燕相颍阴灌夫不去。婴乃厚待夫,相为引重,其游如父子然。夫为人朴直,使酒,诸有势在己之右者必陵之;数因酒忤丞相。丞相乃奏案:“灌夫家眷横颍川,民苦之。”收系夫及支属,皆得弃市罪。魏其上书论救灌夫,上令与武安东朝廷辨之。魏其、武安因相互诋讦。上问朝臣:“两人孰是?”唯汲黯是魏其,韩安国两觉得是;郑当时是魏其,后不敢坚。上怒当时曰:“吾并斩若属矣。”即罢。起,入。上食太后,太后怒不食,曰:“今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弟;令我百岁后,皆鱼肉之乎!”上不得已,遂族灌夫;使有司案治魏其,得弃市罪。
上怒恢。恢曰:“始,约为入马邑城,兵与单于接,而臣击其辎重,可得利。今单于不至而还,臣以三万人众不敌,只取辱。固知还而斩,然完陛下士三万人。”因而下恢廷尉。廷尉当“恢逗桡,当斩。”恢行令媛丞相蚡,蚡不敢言上,而言于太后曰:“王恢首为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仇也。”上朝太后,太后以蚡言告上。上曰:“首为马邑事者恢,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言为此。且纵单于不成得,恢所部击其辎重,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因而恢闻,乃他杀。自是以后,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常常入盗于汉边,不成胜数;然尚贪乐关市,嗜汉财物;汉亦关市不断,以中其意。
御史大夫安国行丞相事,引,堕车,蹇。蒲月,丁巳,以平棘侯薛泽为丞相,安国病免。
齐人辕固,年九十馀,亦以贤能征。公孙弘仄目而事固,固曰:“公孙子,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诸儒多疾毁固者,固遂以老罢归。是时,巴、蜀四郡凿山通西南夷道,千馀里戍转相饷。数岁,道不通,士罢饿、离暑湿死者甚众;西南夷又数反,出兵兴击,费以巨万计而无功。上患之,诏使公孙弘视焉。还奏事,盛毁西南夷无所用,上不听。弘每朝集会,开陈其端,令人主自择,不肯面折廷争。因而上察其行慎厚,辩论有馀,习文法吏事,缘饰以儒术,大说之,一岁中迁至左内史。弘奏事,有不成,不廷辨。常与汲黯请间,黯先发之,弘推厥后,天子常说,所言皆听,以这天趋亲贵。弘尝与公卿约议,至上前,皆倍其约以顺上旨。汲黯廷诘弘曰:“齐人多诈而无情实。始与臣等建此议,今皆倍之,不忠!”上问弘。弘谢曰:“夫知臣者,以臣为忠;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上然弘言。摆布幸臣每毁弘,上益厚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