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赦天下。
司隶校尉琅邪诸葛丰始以矗立朴直闻名于朝,数侵犯贵戚,在位多言其短。后坐春夏系治人,徙城门校尉。丰因而上书告堪、猛罪,上不直丰,乃制诏御史:“城门校尉丰,前与光禄勋、光禄大夫猛在朝之时,数称言堪、猛之美。丰前为司隶校尉,不顺四时,修法度,专作苛暴以获虚威;朕不忍下吏,觉得城门校尉。不内省诸己,而反怨堪、猛以求报举,告按无证之辞,暴扬难验之罪,毁誉尽情,不顾媒介,不信之大也。朕怜丰之耆老,不忍加刑,其免为庶人!”又曰:“丰言堪、猛贞信不立,朕闵而不治,又惜其材能未有所效,其左迁堪为河东太守,猛槐里令。”
贾捐之与杨兴善。捐之数短石显,以故不得官,稀复进见;兴新以材能得幸。捐之谓兴曰:“京兆尹缺,使我得见,言君兰,京兆尹可立得。”兴曰:“君房下笔,言语妙天下;使君房为尚书令,胜五鹿充宗远甚。”捐之曰:“令我得代充宗,君兰为京兆,京兆,郡国首,尚书,百官本,天下真大治,士则不隔矣!”捐之复短石显,兴曰:“显方贵,上信誉之;今欲进,第从我计,且与合意,即得入矣!”捐之即与兴共为荐显奏,奖饰其美,觉得好赐爵关内侯,引其兄弟觉得诸曹;又共为荐兴奏,觉得可试守京兆尹。石显闻知,白之上,乃下兴、捐之狱,令显治之,奏“兴,捐之怀诈伪,更相荐誉,欲得大位,罔上不道!”捐之竟坐弃市,兴髡钳为城旦。
仲春,诏:“丞相、御史举朴素、浑厚、逊让、有行者,光禄岁以此科第郎、从官。”
戊子,侍中,卫尉王接为大司马、车骑将军。
永光元年戊寅,公元前四三年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视毕,因留射猎。薛广德上书曰:“窃见关东困极,群众流浪。陛下日撞亡秦之钟,听郑、卫之乐,臣诚悼之。今士卒透露,从官劳倦,愿陛下亟反宫,思与百姓同忧乐,天下幸甚!”上本日还。
臣光曰:君子以正攻邪,犹惧不克。况捐之以邪攻邪,其能免乎!
荀悦论曰:夫赦者,权时之宜,非常典也。汉兴,承秦兵革以后,大愚之世,比屋可刑,故设三章之法,大赦之令,洗濯秽流,与民更始,时势然也。后代承业,袭而不革,失时宜矣。若惠、文之世,无所赦之。若孝景之时,七国皆乱,异心并起,奸滑非一;及武帝末年,赋役繁兴,群盗并起,加以太子之事,巫蛊之祸,天下纷然,百姓无聊,人不自安;及光武之际,拨乱以后:如此之比,宜为赦矣。
雨雪、陨霜,杀桑。秋,上酎祭宗庙,出便门,欲御楼船。薛广德当乘舆车,免冠顿首曰:“宜从桥。”诏曰:“大夫冠。”广德曰:“陛下不听臣,臣自刎,以血污车轮,陛下不得入庙矣!”上不说。前驱光禄大夫张大进曰:“臣闻主圣臣直。乘船危,就桥安,圣主不乘危。御史大夫言可听。”上曰:“晓人不当如是邪!”乃从桥。
三月,壬戌朔,日有食之。
玄月,陨霜杀稼,天下大饥。丞相于定国,大司马、车骑将军史高,御史大夫薛广德,俱以灾异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六十斤,罢。太子太傅韦玄成为御史大夫。广德归,县其安车,以传示子孙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