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诸将请据险以邀周师,宋齐丘曰:“如此,则怨益深,不如纵之,以德于敌,则兵易解也。”乃命诸将各自守,毋得擅反击周兵。由是寿春之围益急。齐王景达军于濠州,遥为寿州援助,军政皆出于陈觉,景达署纸尾罢了。拥兵五万,无决斗意,将吏畏觉,无敢言者。
辛亥,宣懿皇后符氏殂。
蒲月,壬辰朔,以涡口为镇淮军。
唐齐王景达将兵二万自瓜步济江,距六合二十馀里,设栅不进。诸将欲击之,太祖天子曰:“彼设栅自固,惧我也。今吾众不满二千,若往击之,则彼见吾众寡矣;不如俟其来而击之,破之必矣!”居数日,唐出兵趣六合,太祖天子奋击,大破之,杀获近五千人,馀众尚万馀,走渡江,争舟灭顶者甚众,因而唐之精卒尽矣。
玄月,丙午,以端明殿学士、左散骑常侍、权知开封府事王朴为户部侍郎,充枢密副使。
李德明盛称上威德及甲兵之强,劝唐主豁江北之地,唐主不悦。宋齐丘以割地为无益,德明轻浮,言多过实,国人亦不之信。枢密使陈觉、副使李征古素恶德明与孙晟,使王崇质异其言,因谮德明于唐主曰:“德明卖国求利。”唐主大怒,斩德明于市。
丙戌,以宣徽南院使向训为淮南节度使兼沿江招讨使。涡口奏新作浮梁成。丁亥,帝自濠州如涡口。帝锐于进取,欲自至扬州,范质等以兵疲食少,泣谏而止。帝尝怒翰林学士窦仪,欲杀之,范质入救之。帝瞥见,知其意,即起避之。质趋前伏地,叩首谏曰:“仪罪不至死,臣为宰相,致陛下枉杀近臣,罪皆在臣。”继之以泣。帝意解,乃释之。
马希崇及王延政之子继沂皆在扬州,诏抚存之。
初,唐人以茶盐强民而征其粟帛,谓之博征,又兴营田于淮南,民甚苦之。及周师至,争奉牛酒迎劳。而将帅不之恤,专事俘掠,视民如土芥。民皆绝望,相聚山泽,立堡壁自固,操农器为兵,积纸为甲,时人谓之“白甲军”。周兵讨之,屡为所败,先所得唐诸州,多复为唐有。唐之援虎帐于紫金山,与寿春城中烽火呼应。淮南节度使向训奏请以广陵之兵并力攻寿春,俟克城,更图进取,诏许之。训封府库以授扬州主者,命扬州牙将分部按行城中,秋毫不犯,扬州民感悦,军还,或负糗糽以送之。滁州守将亦弃城去,皆引兵趣寿春。
丁酉,行舒州刺史郭令图拔舒州。唐蕲州将李福杀其知州王承巂,举州来降。遣六宅使齐藏珍攻黄州。彰武留后李彦頵,性贪虐,部民与羌胡反叛,攻之。上召彦頵还朝。
舒州人逐郭令图,铁骑都批示使洛阳王审琦选轻骑夜袭舒州,复取之,令图乃得归。
河阳节度使白重赞以天子南征,虑北汉乘虚犯境,缮完守备,且请兵于西京。西京留守王晏初不之与,又虑事出非常,乃自将兵赴之。重赞以晏不奉诏而来,拒不纳,遣人谓之曰:“令公昔在陕服,已立大功,河阳小城,不烦屈驾!”晏惭怍而还。孟、洛之民,数日惊扰。
初,鲍修让、罗晟在福州,与吴程有隙,至是,程抑挫之,二人皆怨。先是,唐主遣中书舍人乔匡舜使于吴越,壬子,柴克宏至常州,蒙其船以幕,匿甲士于此中,声言迎匡舜。吴越逻者以告,程曰:“兵交,使在其间,不成妄觉得疑。”唐兵登岸,径薄吴越营,罗晟不力战,纵之使趣程帐,程仅以身免。克弘大破吴越兵,斩首万级。朱匡业至行营,克宏事之甚谨。吴程至钱唐,吴越王弘俶悉夺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