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了,内心只要一股苦涩。
“这话你就错了。”那人忙解释,“常日你不去是不去,可本日你若不去,那就赔大了。”
很多人都在向一处走去,声音时高时低会商着甚么。
“看来本小王来的不是时候了,没想到本今后院这么热烈。”清润的声声响起,他摇着折扇,缓缓走出暗影,来到日光下。
黄丽娘苦笑,叹一口气,只道:“也只要你能这么想了。”她本不是个忸内疚怩的人,见千雪并不非常在乎,便也不肯作苦脸状,哈哈笑过后,方才的担忧也烟消云散了。
当初她以一曲失传已久的《广平调》震响金陵,盛名旋即传遍大江南北,大家提起千雪女人来,不会想到那首前朝名曲?
千雪神情变得凝重,秋水般的眸子上,好似蒙了一层霜。
而那楼主,不止爱财如命手腕厉辣,却也是个绝色,只是年纪稍大些,不及那些女人芳华灵动罢了。只是美妇有美妇的神韵,秋果亦可胜春花,这也是那些小丫头比不上的。
留在原地的火伴怔忡半晌,也仓猝跟去了。
千雪瞥见她们的神采,便也晓得身后是何环境了,她放慢了脚步,不待那些人涌上来,提早转了身。
公然如此。
“千雪,姨娘先给你赔不是了,本日之事也是不得已。不过你放心,战役常一样,你尽管――”后院小径深处,一丛墨竹袒护住了一间房屋,此地花草满园,清幽古朴,模糊可听到从楼中传出的丝竹乐声。
若要任人这么糟蹋,那她练这曲子又有何用?
虽说花魁娘子极狷介,向来只随有缘人,不管你钱多钱少,只要人家看中了你,乐意出面奏曲,那便是贫困墨客也能一饱耳福,听得佳音。可也挡不住有人花大代价,毕竟嵌雪楼作为江南第一楼,费钱的处所多着去呢。
秦淮河上运载着大大小小的货船,两岸上则是鳞次栉比白墙青瓦。炎夏时节,河面上波光粼粼。常日里此时恰是拥堵喧闹的时候,而本日,这里仿佛温馨了很多。
“《广平调》,曲子必须是《广平调》。”黄丽娘道。
很久,只听窗边传来温润的声音。
“嵌雪楼是何地,哪天没有嘉会?大惊小怪。”被问的那人嗤之以鼻,正愣住步子不欲再走了。
广平一曲,非琵琶不能尽其美,琴音则少了灵动。故而现在度量在手的,是其最善于的琵琶,而非琴筝。
厥后这一年,来客渐少,她也深居简出,常常用各种来由推让前来的高朋。本日之事不是没遇见过,可却财大气粗张扬着非《广平调》不成的人,倒是只要他一个。
……
那说话声,恰是从一扇半开的窗前收回的。
那财主说了,本日大请来宾,来者有份,坐满为止。而嵌雪楼的门,也按例大开着,路上集合而来的行人皆围聚在此。
别的?
一旁围着的小厮低低发笑。
“那另有假?”那人进步音量,“这嵌雪楼另有第二个花魁么?”
黄丽娘眼波未动,手指揽过那盏茶,缓缓喝了。
两方对峙,千雪清清楚楚瞥见了本日这场盛宴的主导者,阿谁挥手便是一万两的富豪。肥头大耳,穿金戴银,似笑非笑,盛气凌人。
前来驱逐的姐妹想问问她本日的盛况如何,却在瞥见肝火冲冲闯出去的人后,立在了屋的门口,神采微讶。
与她设想中所差无几,不过是仗着几个财帛,能人所难罢了。而他若真是个懂乐律者,也就不会在那高席上,只顾翘着二郎腿,淫笑不止,流连席间的美人了。
一曲弹毕,人随音消,恰是那隔纱望月,挑逗得民气里怪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