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点头止住卿尘，看向夜天凌：“本来你都晓得了。”
俄然间，他耳边响起卿尘淡定的话语：“皇祖母，四哥如何会恨您呢？若不是有您护着，我们那里能有本日？天朝又如何会有现在这番局面？我们让皇祖母如许操心，该请您不要见怪我们才是。”
冷酒残宴，涓滴不再有寿辰的喜庆，变得沉闷非常。卿尘重新搀扶着太皇太后坐下，殷皇后下颌微抬，面对着夜天凌，继而转头对太皇太后道：“母后没有想到那件事还会有人晓得吧？当初莲妃不慎动了胎气早产，恰好就在来延熙宫给母后问安的时候。母后一贯不喜好莲妃，当时却肯替她包管，天帝天然不会思疑孩子究竟是谁的。现在想想，莲妃夙来故作冷酷，本来是恐怕这个奥妙被人察知。”
众皆闻言色变，谁都听得出她这不但扫了朵霞的颜面，清楚更是意有所指。夜天凌眸色陡深，隐见怒意，却只碍着在太皇太前面前没有发作。
她如果甚么都蒙在鼓里，甚么都不晓得该多好。但是新婚之夜她听得那样清楚，他叫着别人的名字！她仿佛已经站到了绝壁的边沿，底下是万丈深渊，而他的笑在火线引诱着她，纵身跃下。
苏太妃情知说的是谁，当年天帝带着茉莲公主回京时的景象亦清楚地浮上心头，她柔声道：“母后，隔着这面纱，甚么人都有几分像的。”
卿尘早就传闻过朵霞的仙颜以及她与湛王在西域的传闻，淡淡笑着往夜天湛看去。
再过几日，气候日渐酷热，帝后同赴宣圣宫避暑。昊帝却只在行宫逗留了一天，第二天便起驾回宫，将皇后单独留在宣圣宫。
两名掌仪女官昂首报命，殷皇后从存亡震骇中回转过来，惧恨瓜代，神采青白惨恻。她一一看过面前三人，猛地广袖长挥，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而去。
夜天湛沉声截断她的话：“母后！”
到了大寿那日，文武百官在圣华门叩祝太皇太后慈寿福安，延熙宫女官宣太皇太后懿旨，颁下犒赏，免外臣觐见。苏太妃与皇后率表里命妇、二品以上臣工内眷入延熙宫朝贺。献礼、祝寿以后，各命妇、夫人依序退出，只留内宫妃嫔及诸王妃赐宴。
太皇太后道：“想是我老了，有这面纱在，便看不清楚人了。”
翌日，殿中内侍传昊帝旨意打消了原定于月末的册后大典，凤衍传闻后，心下不免出现隐忧。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不错，我固然老了，这么小我还是记得起来的。当初我一时心软，便留了他活口，不想毕竟还是生出后患。也难为你们能想到此事，也还能找到这小我。”
太皇太后眸眼一抬，竟有种严肃的气势从那目光中射出：“你既然来找我，想必还没健忘天帝是如何登上这帝位的，当年若不是我保他即位，他又有甚么资格担当大统？”
元修被卿尘抱着，立即喜笑容开，小手抓着她鸾服上的绶带不放。卿尘环着元修在膝头，孩子小小的身材带着醇浓的奶香，那样柔滑柔嫩，叫人忍不住去庇护。元修有一双像极了夜天湛的眼睛，眼角微挑，眸心乌黑晶亮，望着人的时候总似带上笑意。那乌溜溜的眸子看得卿尘内心有一到处所悄悄陷落下去，她情不自禁地便想，这如果她的孩子该多好，如果她的孩子，她会不晓得要如何疼他。一股酸楚便那么泛上心头，她极轻地感喟，不期然昂首，却见夜天凌正看着这边。
元修侧首看太皇太后，仿佛很当真地想了一会儿：“太祖母！”这下喊得精确非常，太皇太后慈怀大悦，忙着承诺，谁料元修转头仰着小脸看卿尘，清楚地对她叫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