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寿那日,文武百官在圣华门叩祝太皇太后慈寿福安,延熙宫女官宣太皇太后懿旨,颁下犒赏,免外臣觐见。苏太妃与皇后率表里命妇、二品以上臣工内眷入延熙宫朝贺。献礼、祝寿以后,各命妇、夫人依序退出,只留内宫妃嫔及诸王妃赐宴。
元修已经一岁多了,恰是要学着奸刁的时候。他仿佛特别喜好卿尘,坐在靳慧怀中不时地要往卿尘那边扑,口中咿咿呀呀不知说甚么。靳慧被他闹得没辙了,便要让人带他下去,卿尘却伸手接过元修,笑道:“任他闹吧,皇祖母看着也欢畅,我抱着他就是。”
殷皇后下认识退了一步,但随即站定,毫不相让地持续道:“他既然不是天帝的儿子,有何资格担当大统?即便天帝曾有传位圣旨,也清楚是被蒙骗而至!他篡位夺嫡,现在又将天帝软禁在福明宫,存亡不知,母后莫非就袖手旁观吗?”
太皇太后微合着眼,安息半晌,又似是在回想着甚么:“她明天说的有句话倒是对的,夜氏皇族这些男儿,几近个个都困在‘情’字里。当年穆帝因你的母亲出兵西北,待你母亲入宫后,更是将国事荒废一旁,常常数月不朝,乃至于权臣当道,表里混乱,民生困苦。我辛苦压抑那些门阀士族,搀扶天帝继位,原将但愿都依托在他身上,却不想他竟也沉沦上你母亲。我担忧他重蹈复辙,与穆帝普通胡涂,曾想要赐死你母亲,他就跪在这寝宫内里,求了我一天一夜。我本铁了心不管他,但是第二天,莲妃竟也来求我,当时候她已经有了你。”她抬手悄悄拍着夜天凌的手臂,长长感喟,“我的皇孙啊,叫我如何狠得下心来?我承诺帮她保住孩子,坦白事情本相,但却要她发誓毫不准利诱天帝,哪怕连对他笑一笑也不可,亦要她今后就当这个孩子不是她的,交给我来扶养。二十七年,她也算是做到了,我也未曾食言。凌儿,你内心的苦皇祖母晓得,你若要恨皇祖母,皇祖母不怨你。”
十二接话道:“如何又扯上我?文才我是比不上大皇兄,但武功大皇兄就不如我了,到时你们别求我来教啊!”
静苑幽林,三两盏淡茶,清风白云,流水安闲山间。转眼盛暑已过,卿尘感觉精力渐好,便筹办回銮天都,只因入秋以后不久,便是太皇太后大寿之日。
太皇太后目光落在她脸上,意味深长隧道:“湛儿很好,平心而论,有些处所他乃至赛过凌儿。但可惜的是,他恰好有你这个母亲。”
大伙儿顿时都乐了,卿尘啼笑皆非地点着元修额头:“是太祖母,太……祖母。”
笑语东风,将呆滞的氛围顿时带了畴昔,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到他身边的女子身上。
再过几日,气候日渐酷热,帝后同赴宣圣宫避暑。昊帝却只在行宫逗留了一天,第二天便起驾回宫,将皇后单独留在宣圣宫。
靳慧微噙着泪:“多谢娘娘。”
夜天凌道:“皇祖母何出此言?”
太皇太后双目半阖,略加考虑,道:“哦,你们是找到了当年阿谁太医。”
卿尘早就传闻过朵霞的仙颜以及她与湛王在西域的传闻,淡淡笑着往夜天湛看去。
太皇太后点头止住卿尘,看向夜天凌:“本来你都晓得了。”
太皇太后一向看着殷皇后高傲的背影消逝不见,身子一晃,扶住几案,仿佛统统的精力都已用尽,取而代之尽是怠倦。卿尘和夜天凌仓猝赶上前去,搀扶在侧,卿尘看了看太皇太后的景象:“皇祖母,我宣太医奉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