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却只凝神考虑：“去掉柴炭，此次加的是清油、松蜡和干漆，我们无妨再加桐油尝尝。不过这引信不可，凡人没你这般技艺，如何躲得畴昔？”边说边指着冥执灰扑扑的一身笑道：“看你都成甚么样了？”
“哦？”夜天凌眼颠簸了动，隐带浅笑，“竟当着本身夫君的面想别人？”
“让他出去。”
“临安关是蓟州之咽喉，一旦破关，雄师长驱直入，北藩岂不是兵败如山倒？”卿尘不解地问道，“虞夙怎会容他破关？”
夜天凌见她目光落在那军报上俄然冷静不语，倒笑说：“放心，他定当破得了临安关。”
倒是卿尘反而抽手出来：“凉你干吗不躲？”
“最后还不是都被你给否了，害我白操心一番。”卿尘道，“坐得久了会冷，得出去活动一下才好啊。”
卿尘撇撇嘴：“我若寻出体例，能保全青、封两州呢？”
“我去看看他们弄得如何了吧。”卿尘将目光从铜炉上空昏黄活动的热气中投向夜天凌。
斯惟云长身一拜，不再多做逗留，立即解缆赶回定峤岭。
“那你和我一起去总行了吧。”卿尘仍不断念。
“你希冀我待在别馆深闺画眉窗前描绣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啊？”卿尘道。
“只要虞呈不妄动，十一镇守幽州有山有水，比在天都清闲多了。”夜天凌道。
“当真好用？”卿尘问道，“究竟是如何弄的，快说来听听。”
卿尘被他这一问，却不由顾虑起十一来，问道：“十一本日有信来吗？幽州可好？”
一座小假山被炸飞一角。卿尘不想这东西如此狠恶，虽自发站得够远，却仍被飞石击得睁不开眼睛，仓猝回身举袖遮挡，面前俄然人影一暗，倒是斯惟云快步挡在了她身前。
沉敛里那份桀骜如兵锋慑人，若西岷侯雄师甫动便以惨败结束，恐怕这四合以内无人再敢随虞夙企图天庭，对北疆叛军将是沉重的打击。
“坐下说。”夜天凌道，“定峤岭那边如何？”
她白裘之上覆满灰土，再如何清算也是狼狈。夜天凌语气微冷：“全部别馆都快让你们拆了，岂能如此混闹？”
“不可。”
“临安关外北疆寒冬，届时胜负难料。”夜天凌微微闭目，“虞夙此人老奸大奸，又岂如西岷侯这么好相与？”
当时萍水相逢，夜天凌有伤在身，描述清冷，言语冷酷，却在见到他的一顷刻，她像是坠入百世千生宿命循环，无端地沦亡在那双眼睛中，统统便在不经意间必定。
卿尘丢下盖子，绕到他身后环着他脖颈，不由分辩便将手塞出来：“你尝尝看！”
时候虽极其紧急，但青、封两州终究有望得以保全。人定胜天，这破山开渠之举，是保全两州百姓数万性命百年故里，亦是泽被蜀地功名千古的浩大水利构建，思之便令人热血沸腾。
夜天凌揽她走到廊下避开浮灰，核阅她那花猫一样的脸庞，俄然发笑：“你若真能保全两州，本王重重有赏！”
夜天凌打量卿尘无恙，眸中喜色褪了几分，但看向四周乱石狼籍仍旧神采未霁。
卿尘亦沉默，却听到内里卫长征禀道：“殿下，斯大人求见。”
夜天凌端倪不动，淡淡道：“十成。”
夜天凌目中掠过一丝微冷的光芒：“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西岷侯善勇无谋，一举一动尽在我眼中，十五万雄师又有何惧哉？待他兵葬壅江，才知悔怨莫及。”
纤眉高挑，卿尘转眼娇媚，挑衅道：“就是想，如何？”
卿尘吐吐舌头心叫不妙，刚对他暴露个笑容，已听他沉声问道：“这是干甚么？”
夜天凌不觉得忤，伸手替她抹了抹脸颊：“还不洗把脸去，黑一道白一道的，不晓得还觉得登台唱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