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受这一箭!”他略有愠怒。
十仲春癸未夜,月冷霜河。
卿尘见敌军势众,情知刻不容缓,当机立断,猛提缰绳。云骋长嘶一声前蹄腾空,原地回身化作一道闪电白光,急奔幽州大营。
月光下白雪皑皑,不时有晶亮的冰影闪动,泛着喧闹而奇异的美,偶尔轻风扫过,掠起微薄浮雪的风韵。
伤口处尽是浓稠黑血,十一疏忽她气恼的目光,俯身吸出她伤口毒液,扭头啐于雪地。
“那又如何?”
“见过十一殿下。”帐别传来侍卫的声音。
人算不如天年,平空横生枝节,现在进退都是费事。先前殷家借联婚来探夜天凌的情意,夜天凌明白拒回了,摆明各走各路。十一同夜天凌靠近,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而近年来他于军于政渐受重用,也是大家看在眼中。殷家横插这一步棋,不是没有事理。
殷采倩神态略有些昏沉,低声道:“不疼……”
“现在细思了,不但心生悔意,是不是还想补给我一箭?”十一问道。
“我也不知如许对不对,但殿下若因无法而娶,我若因名节而嫁,终此平生,如何相对?殿下也是脾气中人,是以我大胆请殿下三思。不然……不然我不是白白分开天都?我不甘心!”
“有所耳闻。”十一谈笑间再斩一敌,带马猛冲,敌军阵列混乱骚动。殷采倩箭如流星,射中仇敌。
澈王点平业将军柴项率精兵三千为前锋,同原驻守白马河、断山崖两部防军反客为主,急行反击,直捣叛军主营。
合州守将李步自兵变伊始便投奔虞夙,此时严阵以待,凭祁门天险誓欲顽抗。
十一银枪绞上仇敌长剑,势如白虹,贯胸毙敌,长声笑道:“箭法不错!”
殷采倩既惊且怒,摆脱不得,羞恼中面前俄然一阵乌黑,随即坠入了无边的暗淡。
幸而叛军尚未尽数渡河,数十名侍卫浴血勇猛,以一当百,生生以血肉立阵设防,劈面阻住守势。
十一剑眉紧蹙,借着兵士燃起的火把细看,心中蓦地一沉,伤口赤色黑紫,竟是毒箭。
她立即带马隐到一方山石以后,悄悄看去。此处崖悬一线,鸟兽罕至,底下丛生激流乱石,极其险要。借着月色敞亮,只见暗中的山岩间人影闲逛,已有几队人马悄悄来到这岸。
殷采倩这话说得极其冒昧,卿尘惊奇,昂首却见她俏面飞红,尽是薄嗔,隔着屏风瞪眼内里,低声道:“……他……无耻!”
“不是不想,是不敢。”十一道。
短兵相接,随行侍卫已同叛军杀作一团。
十一打量殷采倩半晌,俄然朗声而笑:“真情真性,本日方识殷采倩。好,方才的话当我没说,这一箭之情,今后必然还你!”
当初此关一破,天朝中原流派大开,暴露于敌军觊觎之下。虞夙兵变之以是能在起兵之初便长驱直入,便是因祁门关落入其手。
暗箭几次袭来。便在此时,四周突然响起锋利的啸声,几道白羽狼牙箭精光暴闪,寒芒破空,横断敌箭,余势凌厉透敌胸腹,顿时杀伤数人。
斜风渡水流湍急,雪水异化着冰凌撞击河石,阵阵袒护着这些奇特的声音。幽州大营黑沉沉已不成见,火线却模糊轻闪出稀少的火光。
柴项乘胜追击,截杀穷寇,终究祁门关外鲜城荒郊一举歼敌,斩杀虞呈。
西路雄师兵陈祁门关,碍于伤势,殷采倩回天都之事临时无人再提。在卿尘亲身悉心顾问下,她肩上之伤余毒去尽,只因失血而较为衰弱。
面前银光似练,炫亮夺目,十一一杆银枪如若神迹般纵横敌众之间,锋锐凌厉,部下几无一合之将,便在此时,他豪气逼人的俊面上,仍旧带着一抹懒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