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时,竟然故意头凛然的感受,卿尘眉梢悄悄一跳,敛衣见礼,一个严肃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免了。方才听人回禀,是你医好了朕的皇孙?”
颠末这些日子,卿尘已经和他非常熟谙,知他生性跳脱,最是不拘末节,也不决计拘礼,道:“你不在凝翠亭待着,如何跑来这里了?”
花影重重,两人转到花墙拐角处,俄然听到劈面过来脚步声。声音既乱且急,来得极快,夜天漓闻声伸手要拽卿尘躲开,那边却仓猝转出几小我,当前一人走得甚急,冷不防便撞在卿尘身上。
“嗯,不错,”天帝点头道,“朕传闻你是天舞醉坊一案的人证?”
夜天湛陪在济王身边,神采温润如常,细看去却仿佛略微带些焦心,扭头问卿尘:“没事吧?”
天帝接着道:“于此案情何解?”
说话的是九皇半夜天溟,夜天漓收起了跳脱的笑意,略有抱愧隧道:“九哥,我并非故意……”
卿尘道:“损国本则官腐,损朝本则民刁。诸方均衡,谓之胜局。”
卿尘顺手解下发带,自怀中取了银针出来,一边命女官抱着元廷平躺,一边敏捷用发带在他胳膊上方缠绕绑扎,取针在手。
卿尘睨他一眼:“天都第一霸王爷。”
提起那菡萏酒卿尘立即感觉脸上发热,连连点头道:“我不会喝酒,你又不是不晓得。”
卿尘听着这无礼的言语没出声,只是凤目微挑,淡淡打量来人。那人一时没瞥见夜天漓站在灯影里,只当卿尘是湛王府中的侍女,见她既不可礼也不说话,心中火起,抬手便向她脸上扇去。
浮光溢彩的琉璃灯火中,他的肤色仿佛过于惨白,微挑的眉下一双颀长的眼睛,虽寂然看着一方,却似敛入浮沉万千的光影,漫衍出极尽妖娆的勾引,配上挺直的鼻梁红润的薄唇,搭配得几近完美。一个男儿生得如此面貌,怕是连女子亦要自愧不如。他手握冰玉酒盏,在卿尘看来的时候亦将她细细打量,目光沿她的眉眼垂垂移下,俄然浑身一震,竟自席间猛地站起来失声叫道:“纤舞!”
如此一说,在坐诸人都上了心。卿尘迷惑地掠了夜天湛一眼,却听天帝笑道:“但是说鸾飞?”
卿尘后背一阵发凉,本来是拿她比作了已经归天的人,难怪夜天湛他们之前都未曾提起。听言语中,仿佛这九皇子和王妃之间豪情颇深,只不知是如何的红颜薄命,落得这里一人悲伤。
不知为何,每次她瞻仰夜空,便觉这苍穹深处有着别的一个天下,本来那边才真正属于她。但是一日日畴昔,有些时候,恍忽中又会感觉面前统统那样天然熟谙,每一人每一物,熟谙到心生欢乐。
卿尘谢恩起家,答道:“回陛下,是。”
卿尘眉心一蹙,也不辩驳,只抬眼看向夜天湛。夜天湛看她一眼,对济霸道:“太医怕是没那么快赶来,元廷性命要紧,皇兄无妨信她,我府上的人,出甚么事有我担待。”
夜天溟自王妃归天后悲伤欲狂,卧病年余方见转机,却自此脾气大变。
月上中宵,湖风盈面。
夏季天光垂垂隐没在一片微暗的云边,夜幕来临,雕窗之下垂帘半卷,透过碧纱送进丝丝冷风。卿尘收起案上纸笔,扭头望向窗外。
夜天漓扬眉笑道:“爷就这脾气!走,陪我去寻七哥的好酒。湛王府最好的酒是府中自酿的菡萏酒,每年隆冬花开才有,可不比天都桃夭差。”
听他此言,卿尘便知这位一身云青龙纹长衫的白叟便是当明天帝,还不及看清身边其别人,只觉有一道深锐的目光直投眼底。
卿尘没想到有人如此莽撞,今后踉跄几步几乎颠仆,幸而夜天漓在旁及时一扶,还没看清来人,对方已怒喝道:“混账!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