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初晓,朝阳刚在荒凉天涯映出霞光,玄甲军已达营前。
连绵数里的虎帐里点点闪着些篝火,不时有将士仓猝出入帅帐。阔别帅帐的火堆旁席地坐着些兵士,刀剑碰击声中,火上烤着的刚猎来的野味目睹已冒了油。
“老哥不是跟从凌王吗?怎就没见着?”有人插口问道。
话说至此,营火一暗,不知是谁叹了声:“唉……常胜不败,此次悬喽!”
“那里还用得着你脱手?五殿下那边先饶不了他!耽搁雄师的罪名,谁担待得起?”
自夜天汐之下,诸将皆垂首避过,似是不敢与之对视,一同抚剑施礼:“见过殿下!”
“伤亡不详,我们赶上前锋探报,只知四殿下与十一殿下已率军前来汇合。”
“何时?”
雄师初入漠北,熟晓得路的平虏中郎将迟戍俄然不见了踪迹。漠北动辄荒凉成片,飞沙连天,地形极其庞大,非熟知之人难寻来路,现在十八万人行军数日,却迟迟不能按原定打算与四皇半夜天凌所率中军汇合,大家心中都非常担忧。
“此话怎讲?”
邱平义猛地一怔,抬开端来看向几位皇子。
夜天凌略事调息,胸间几次袭来的剧痛逐步和缓。少顷,他冷眼看向地上未尽的血迹,邱平义自刎赔罪,便将迟戍钉死在了叛军的罪上,令统统人不得不信他所言。
众将领命而去,当即有人进帐清算了邱平义的尸身。
夜天汐看着地上血迹长叹一声:“幸亏是四哥领兵在前,不但全军无恙,反而大败谷兰王,这几日策应不上,真是让我捏了把汗。接下来这仗,不知四哥有何筹算?”
“玄甲军日前与西突厥谷兰王在胥延山交兵,谷兰王兵败退出代郡一带,毁伤万余人!”
夜天凌目视邱平义伏尸面前,眼底深处一瞬的惊涛骇浪,到了边沿也只见无底幽黑,只是眉心不留陈迹地一紧,淡然道:“众将听令,回营清算各部,马上快袭乌浒河!”
“杀头也便宜了他!”
“启禀殿下,”忽有将士入帐来报,“有中军的动静了!”
“是东突厥始罗的部将。”夜天凌站起来,这始罗可汗入天都朝见天帝,以示不与西突厥联手,看来还是不耐孤单,要蹚这趟浑水。“走吧。传令下去,迟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冷冷叮咛,同十一步出帐外。
目送夜天汐出帐,夜天凌俄然面色略变,抬手抚上左胸。十一仓猝上前,问道:“四哥!你的伤还未病愈,要不要宣军医看看?”
夜天凌往他那处看了一眼:“迷路?”眸色一沉,声音转冷,“迟戍安在?”
夜天汐自案前站起:“我军如何?”
“你早便晓得他要投敌?”
那丁关往营火前一靠,道:“哼,你们晓得甚么?老子和迟戍一同跟着凌王打过仗,那家伙文绉绉的叫人看着不爽,但这漠北但是没人比他更熟。圣武十九年大破东突厥,提及来另有他三分功绩,凌王派他来带路,他敢叛变凌王,我就不信!”
兵士中立即有人道:“丁老哥何不给我们说说当时的景象?让兄弟们也长长见地。”
怒马如龙驰入营中,天光泛金,似在玄衣玄袍上镶出浮动的光芒,耀目之处带着金戈铁马的寒气。夜天凌翻身上马,大步走向帅帐,身后数人相随。
“五弟,此事依军法当如何措置?”
那丁关闻言,隔着荒凉眺望出去,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攻城略地的一夜,那目光被火映得敞亮:“圣武十九年的那场仗,嘿!那是咱参军来打得最痛快的一仗!我们兄弟跟着凌王趁夜奔袭三千里,万余人自支连山神不知鬼不觉抄断东突厥雄师,直逼可达纳城,城里号称十二万守军愣是没防住。那始罗可汗弃城北逃,凌王亲领玄甲军将他截个正着。老子没见着他献剑投降的场面,实在可惜……”